那女子?倒是不客气,直接指责车夫先从巷子?里窜出来惊了自家的马车。她这般说话,车夫当?即便也不高兴了,自然要与她争辩。
顾斐被吵得难受,睁开了眼睛,掀了车帘预备唤回车夫让行。结果这一掀开车帘,正好与对面马车上掀了帘子?的人四目相对。许是因着夜色已深,车上之人面部没有做任何遮挡。借着街道边灯笼的光,一张娇美?的脸结结实?实?地叫顾斐看了个正着。
不是旁人,正是因事外出晚归的柳如妍。
那女子?似乎没料到?是他,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对上顾斐沉静的眼神后,脸不知不觉羞红一片。她有几分慌乱地放下车帘,轻声?唤了一声?外头据理力争的妇人。
妇人也意识到?自家主子?恼了,当?下不敢耽搁,赶紧回了马车上。
顾斐也让车夫回来,停车让行:“让姑娘先行。”
车夫本?就是家中主子?特意派来照看顾斐的,自然以他的意愿为主。当?即也不与对面之人争执,麻溜地将?马车赶到?一边,放柳如妍的马车先行。
两车擦肩而?过时,柳家的马车帘子?动了一下。
顾斐眼眸微暗,放下了车帘,闭目靠在车厢壁上假寐。且等?朝廷的任令下来,他便可以去见姝儿了。不管那王家主母将?姝儿许给了哪户人家,他势必要将?人接回来。
与此同时,随州城郊的别庄书房中鸦雀无声?。
姓孙的老先生跪在地上将?这段时日江南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出来。自打一月初水患的问题解决后,南下治水的官员便一个一个遭遇意外。这姓孙的老先生不是旁人,正是程明思在江南的好友。前?江南州牧孙业平,一年前?致仕的老大人。
此次江南水患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现太子?不仅不求解决之道,反而?贪墨赈灾饷银。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早已告老还乡的孙业平没办法坐视不管,便一直暗中关注。
在察觉到?现太子?心?狠手辣,企图对治水官员下手掩埋真相独占功绩后,便以家族势力阻挠他下手。
孙家的主家在江南,在当?地自然是有些势力。有他的干预,才及时将?程明思藏了起来,避免了师徒几人被截杀的结果。但他没想到?太子?竟如此丧心?病狂,在察觉到?孙家胆敢阻挠他行事后,便威逼利诱了当?地势力联手对孙家下手。
孙家再是家大势大,也经不住联手整治。因此事落了难,只他孤身一人逃了出来。
孙家一家子?如今被关在苏州府地牢,生死未卜。但孙业平并不后悔。
读书人自当?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他曾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为天下百姓舍小家,为民请命乃是他应该做的。
不过忆起因此事而?去的老妻,孙业平不禁老泪纵横:“殿下,肯请您一定为我孙家主持公道!”
萧衍行亲自将?他扶起身,心?中颇有些感动。
萧承焕南下一次,便能闯出如此大的祸事。要是在让他胡作非为下去,大庆非得亡于他手不可。不必他人刻意劝说,萧衍行也绝不允许他继续坐在储君之位上。此次状告萧承焕势在必行,即便不能一次将?人拉下马,也必定要萧承焕这混账付出代?价。
“程大人如今人在何处?可还好?”
孙业平抹了眼泪,点点头,“程大人受了些伤,但人没事。藏在孙家的一处庄子?里。”
知道程明思人没事,萧衍行才放了心?。
只要程明思还活着,定萧承焕的罪就有很大的胜算。孙业平也是权衡许久以后才想到?来找废太子?。原本?他与许多年事已高的老臣一样只想保持中立,在有生之年维持住自家的荣耀和安稳。但如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