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德良不在,内阁不插手三司的案子,他身为阁老也不会破这个例。反倒是咸诚帝身侧站着端王慕长临,也不知道这位三皇子此刻是因何被叫来的。
温明裳跟着赵婧疏一道给咸诚帝叩首行礼,而后得了首肯才起身。
“眼下……什么时辰了?”约莫是因着朝会太早,咸诚帝此刻瞧着有些疲倦,宦官给他递了一杯酽茶醒神,他草草喝了一口便让人撤了。
“回父皇,辰时正。”慕长临低声回了句。
咸诚帝揉着眉心,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殿外传来的声音。
“陛下,镇北将军到了。”
“让她进来。”咸诚帝这才打起精神,他看着洛清河近前叩首行礼,而后才一挥手道,“清河啊,起来吧。”
温明裳悄悄瞥了眼洛清河,对方今日穿的是那身玄色冠服,长发束了冠,少有地透着一股如利刃出鞘的锋锐。
“今日叫诸位来,为的是近日大理寺所查的襄垣侯李怀山一案。”咸诚帝略微坐直了身子,颔首示意赵婧疏道,“赵卿,此事既有大理寺发现查办,便由你们在殿上详细说说细则如何吧。”
赵婧疏垂首应了声是,而后侧眸示意温明裳近前。
温明裳对这案子的细节早已是烂熟于心,此刻不必任何文书,她也能在众人面前一一道来。只不过在她开口的时候,咸诚帝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大致便是如此。”温明裳道,“陛下,诸位大人,此案于里事关我大梁边境,不可草草结案。李怀山之罪状,桩桩件件,我大理寺自会在其后依照三司章程呈报,交由陛下定夺。但钦州州府,官商勾结以致私吞田粮倒卖,若不能严加查办,一会让小人心怀侥幸,令我大梁律法如一纸空文。二来,这批粮食去处若不查清,日后若再有相仿行径致使钱粮军资流入交战地,恐会为敌国所占,养虎为患。”
殿上人闻言皆是点头称是。
咸诚帝指尖轻轻点在扶手上,问道:“温卿所言非虚啊,诸位呢,又是怎么看?”
雁翎前脚刚出了个军粮案,御史台到现在还在查,户部下狱的就有好几位,此刻大理寺又报上来这种事,他们虽心知这么算来这横生出的枝节也是自己职责所司,但真要揽过来,那怕是更焦头烂额。
咸诚帝把洛清河也找来听这案子,看这意思也是要查,但既然此事由大理寺所呈报,再由大理寺稽查到底,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洛清河立在另一侧安静地听着御史台的几位老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太极殿入殿卸刀,她指尖微微一动,碰了个空,只能转而轻轻摩挲着拇指的扳指。
恰此时,咸诚帝抬手示意几人收声,他看向垂眸而立的女子,道:“清河啊……”
洛清河闻言抬眸,应声道:“陛下,臣在。”
“你如何想的?”咸诚帝眸光深沉,“你也知道,为查军粮案御史台可谓殚精竭虑,如今多了个这种事……若是按照寻常章程,怕是人手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