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打消。锁关之事会不了了之,军资补给会被扣押在北方两州境内,境中流言再起不了本有的作用。陛下会逼着朝中各部包括天枢在内,收起私下的那些小动作,否则与重犯同罪。”
“他要确信,此时此刻雷霆手段之下,能跟随在君王身后的到底有多少人,哪怕只是迫于威慑也无关紧要……因为落到如此地步还要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就是真正的逆臣。”
君王不需要身边有这样的人,至少咸诚帝不需要。
到那时,被摆到温明裳乃至整个朝野面前的问题就成了,到底是要冒天子之怒保那很可能根本保不下来的铁骑,还是收敛锋芒以万民生息为重。
“……难怪他当年能在设计杀了老侯爷之后又卷起了雁翎血祸。”赵君若听得心惊胆战,“北燕狼王,名不虚传。”
“等等!”高忱月忽而觉察到不对,她握拳一拍掌心,疑惑道,“那潘彦卓呢?他既是属于拓跋焘的四脚蛇首领,又是和都兰有着千般牵连的刺事人……他被玄卫拿下的罪名是如果是游说北燕使臣,那使臣属于拓跋焘的猜想不就矛盾了?”
“如果使节全数是假意忠心都兰的奸细却没被察觉,都兰这四部的明珠也干脆别当了。”桌上的茶已经冷了,温明裳抿茶时眯起了眼,“能被委派来此的都是死士,都兰能和王庭周旋那么久,她的本事不容小觑。这些人的存在就如同绳索镣铐,和藏起来的奸细达成了明暗的平衡,否则不可能直到今日才出事。他游说的是真正忠诚于都兰的人,这些人在此前的变故后坐立难安。”
北漠的变故可以说意料之中,但都兰很难提前预料到来自大梁长公主的谋篇布局,她在此影响之下要把处理狼骑和收拢漠北同时放在面前。维持表面的平衡意味着现有的局面中不会出现更合适的选择来打破僵局,所以作为两方的拥趸,这些人各怀心思。而潘彦卓的游说在此时给了他们一个新的平衡。
“使节的举动是进一步激怒大梁百姓,以战止戈的呼声会一浪高过一浪,再也难以阻拦。”温明裳道,“真正的执棋者不畏惧冒险,都兰赌的是我能够越过天子的层层阻碍,给予铁骑又一次帮助,让拓跋焘的计谋落空。在此之外,北漠会因为这个变故不得不做出退让,上一次我向天子提议,不要他们放开雪山行道,这是仁慈,但是这一次……”
茶盏“哒”的一声被放了下来。
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放开的雪山行道会成为抵在北燕后腰上的刀,同时龙驹被束缚在京城的时间还会被无限往后延,能从北漠处拿到的补给一旦收缩,都兰就会同时收缩手上的口子。
拓跋焘别想再从她那里拿到一粒粮食。
“他为报复走这步棋,这是对北燕的报复。”马车已备好,温明裳微微矮身让过来的兰芝给自己系好氅衣,“但一来陛下的性子必然会剑走偏锋,二来一旦如此储君就坐不住,到时晋王要从中作梗又会威胁东宫……所以于我们而言,算是喜忧参半。”
“且看明日如何吧。时辰差不多,该走了。”
外头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沉的颜色像是蛰伏着令人胆寒的鬼魅,等不及一口将人吞吃殆尽。温明裳手上提了盏灯笼,她在侧身时露出窄巷尽头的长街一角,寻常人家的百姓提着年岁的大红灯笼穿行而过。
这两年战事频频,但每逢佳时,城中的鳌山仍旧满目火树银花,若是登楼而望,像是在俯瞰黑暗中横陈的点点人间星斗。
崔府的门前本应是小仆相候,但温明裳下车举目望去,看见的却是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沈知桐提着灯,见她看过来温和一笑,道:“这可早过了衙门挂印的时辰,看你这脸色,可比师兄还差。”
朝中再如何风起云涌,翰林院的这帮人也大都闭目不问。那儿是片难得的清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