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
“雁翎的铁骑将军之名,我大燕举国皆知。”使臣抬手齐额,向天子解释道,“过往两国为敌,但大燕的儿郎敬重英雄,我主亦如是。故临行前,我主于王帐前有所嘱托,和谈若成,以此一杯,敬将军,敬英雄。不知大梁的皇帝陛下,可否允准。”
他说的我主,众人便只以为是北燕的那位幼君。但洛清河转着酒樽,心下知道他说的应是都兰。
北燕的王女张弛有度,她不想把这盘棋玩得腹背受敌,若是能成友邻,那对王庭可就成了隐藏的威胁。
这是在示好。
咸诚帝本就乐见来使对上洛清河,可惜此前洛清河真就恪守绝不插手政务的规矩,一直未有机会,此举倒是正合他意。
“有何不可?此杯是化干戈为玉帛,当饮!当饮!”
席上皆是位高者,一句止戈容易,可唯有亲历兵祸,才知血仇。
沈知桐眼里也有担忧,她转眸去看身侧的温明裳,却见对方捧杯起身,朝着首座躬身一拜,施然开口。
“陛下言之有理,此杯不仅当饮,在座诸公,也应举杯,敬镇北将军心有大义,胸怀万民。”
此话一出,就连姚言成都瞪大了眼睛。
任何人都可以说这种话,唯独温明裳说出口会惹得议论纷纷。因为她带着天枢在樊城可谓孤注一掷,她们二人的关系又不算隐秘,此前对此多有猜想的人都因着此一役心生动摇,几乎都要相信横亘在二人中的是所谓真情了。
尤其是姚言成,他可是亲耳听过小师妹所言种种的。
唐突来这一遭,反倒叫这些有所改观的人都忍不住再生疑虑。
这……是真是假啊?
使臣似乎认得温明裳,他微微侧过身,将盛满的酒樽朝她的方向微微一抬,道:“想必这位就是贵国天枢之首,我主亦有提及,这一杯,也当敬你。”
咸诚帝面上原本因慕长卿而浮上的冷怒如今都尽数消弭,他合掌大笑,直呼有理。
“诸卿便如温卿所言,共饮此杯罢!”
崔德良扶案站起身,举杯道:“将军,请吧。”
阁老既已一同发话,群臣自当效仿而行,纷纷举杯高呼。
乐舞丝竹盖不住人声,像是汹涌的潮水,将一隅孤岛逼到了浪尖。
洛清河终于捧杯起身,她面上神色似乎如旧有礼,但举杯向来使的动作十分敷衍,反而是在这一抬手后明显转眸看向了下方的温明裳。
“温大人。”她眸光微敛,藏起的眼神复杂,似有难言的失望与痛色,这叫后半句听来显得讽刺至极。
“好提议。”
温明裳含笑不语,只在对方向着来使道出的那个“请”自落地后以袖掩面,将半杯残酒饮尽了。
群臣重新落座,宫人赶忙上前倒酒斟满,一时间殿上竟有些寂寂。
质子便是在此时挣开萨吉尔重新站起身,他年纪尚轻,此刻饮酒似已微醺,但步子还算稳当。他学着燕使的动作行至前,肃声道:“将军之名,我于国中亦有听闻。今日既有幸,不知将军可否赏脸也与我共饮一杯?”
洛清河还未答话,咸诚帝似看够了这场戏,提议道:“王子既有此心,今夜三国结友盟,不妨与燕使一同再饮三杯,算个圆满不是?诸卿以为如何?”
这……
有人不住倒抽冷气,这不是在镇北将军心口上插刀子吗?
一时间打量温明裳的目光愈发多了起来,若不是她开了个头,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