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明镜。这里没有虎视眈眈的豺狗,只有交托生死的手足。
每一个人都可以放心闭眼休息了。
断后的骑兵还在负隅顽抗,箭矢流窜在奔袭间,他们要借着最后的时间带走这些可怖的对手的命。
为了大君。
白石河近在眼前,河面早已结起了厚厚的冰层,狼骑快且轻,他们不怕冰裂,在此时渡河更具优势。
但一切在此戛然而止。
雪中潜藏多时的长枪如同鬼魅般亮出锋芒,弯刀甚至来不及挥舞,枪上的倒刺就勾住了皮甲。轻骑的冲撞速度太快,骑术再好也抵不过这骤然的袭击。战马在哀鸣,它们越过雪丘冲入冰河,但马鞍上已不见人影。
随身的短刃在尘埃落定前扎进了骑兵的咽喉。
随后而至的重骑聚拢在一处,刀尖粘稠的血缓缓滴落,污了白雪。那些雪野中乍现的奇兵拖着枪,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雪,在重骑们的面前站定。
洛清河摘下了面甲和为首的女子遥遥相望一眼,她先一步跳下了马背。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终于过去,西线的骑兵全线退走,目的已经达到,而眼前的这群人……
他们衣衫褴褛,单薄的外衫几乎挡不住凛冽的风雪,裸露在外的手足被冻得青紫。铁骑们依次随之下马,在无言的对峙中解下了肩上的披风上前去披到了他们肩上。
阮辞珂的眼睛倏然红了,她打了个呼哨,外围的飞星轻骑握拳顿胸,悉数俯首。
女子解下了脸上藏匿用的白巾,在洛清河为她披衣后抱拳露出个极浅且疲惫的笑。
“将军。”她望着洛清河,哑声道,“飞星副将林初,幸不辱命。”
一如所料,她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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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已是岁旦。
侯府一如往日冷冷清清,这些时日咸诚帝无意召见温明裳,她倒是乐得清闲,恰逢休沐,便寻了个时间出城去沧灵山为母亲扫墓。这里清净,平日里也常有人打理,其实没什么可扫,不过是来说两句话。
若非天子一意孤行要用她这个“孤臣”,眼下她还在孝期。温诗尔离开得太早太突然,而今温明裳亦难空出时日戴孝,想来还是觉得心有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