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舟沉吟片刻,朝她轻轻一颔首。
这便是要她先留。
慕长卿在门前迎长公主,她倚着朱红色的大门向慕奚点了头,而后才百无聊赖地给了慕长珺一个眼神。
“沈统领可要同去?”她瞟了眼拥裘而立的温明裳,漫不经心地去问沈宁舟,“还是说……陛下有令在前,得让羽林在此看着,省得温大人被这些个油盐不进的学生给生吞活剥了?”
沈宁舟哭笑不得,只道:“大殿下言重,末将乃天子臣,自当戍卫在侧,此处东湖戍守,翠微也有兵将伴二殿下近前,不会出大乱子。陛下已久候,几位殿下还是先随我来罢。”
慕长卿没什么意见,禁军的牌还在她这儿,她把东西从怀里拿出来交到了宫门前的羽林郎手中,顺嘴嘱咐了句等过会儿赵婧疏来了代为转交。雪还没落下来,但天已经愈来愈冷了,她在转身前最后看了眼门前那个单薄的背影,这才转身任由羽林合上宫门。
那个最初开口的学生还死盯着温明裳,好似只要她敢大动作适才那几声令人耳朵发疼的呼号又有再起的势头。
但温明裳什么都没做,她环顾了下四周,揣袖走到了领头学生的面前。一众人以为她要为己为天枢辩驳一二,同之前的慕长卿一般劝他们散去,本都做好了抵死不从的准备,谁成想眼前的温大人不急不躁地清了清嗓子,开口却把京中事关自己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罪状一条条说了出来。
“诸位俊彦。”温明裳故作思忖状,顿了片刻复问,“除去下官说的这几条,可还有尔等口中‘贻害千秋’之弊害?”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支吾。这把本属于他们的话都给抢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当真要骂她奸佞?那可不成,今年年景如此,他们尚能如往年衣食无忧,其中少不了天枢的经营。除却政见之别,这些学生还不能如朝中党派般互相攻讦。
“既然没有,那诸位可否听下官粗浅一言。”冬夜寒凉,氅衣披身也暖不了多少。温明裳呵了口气,蹲下来拾起了被弃之在侧的手炉,但她并非给自己拿着,而是抬高手臂叫在场众人皆可看得清楚,“我想诸位今日来此不是为了逼陛下做个决断,而是请陛下念及朝中清浊、社稷江山方有此举。文死谏,武死战,古来大幸,不惜此物,我想也是为所谓文人气节吧?”
她说到此将手炉放下,转头向旁观的禁军们道:“既如此,也别愣着了,将这些东西收了送去慈幼局和养济院。眼下战时,人人皆不易,别浪费了。”
这话说得在场有人登时脸色发黑。原以为她后头定然是服软有什么好话,谁成想这分明是不露痕迹地嘲弄!跪着的学生自然有的越想越是气恼,正要开口叱骂,却见对方在此时悠悠站了起来再度开口。
“知道有性子急的现下编排着如何骂我,这奸佞二字既说不出口,那我便代你们说了。”温明裳微微皱眉,不过是给冻得,“我也不瞒,陛下的意思的确是要尔等先各自退去。但我知这半夜都过去了,尔等不得个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不若这样,也不论何人领头,我在此侯一炷香,你们自行擢选三人随我入宫旁听陛下决断,这天枢是功是过,是去是留,我温明裳是奸是忠,想来听罢不辩自明。”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夜扣宫门不是小事,不少人今夜到此是鼓足勇气,即便没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哪能知道还有这种法子?
未免不按常理出牌。
“大人这是浑水摸鱼!”有人脑子一转立时反驳道,“说是不问领头,然待我等举荐,那不自然是足可服众的!事后若是清算,未免太过容易!”
温明裳抬眸扫他一眼,笑道:“我若真要清算,拿那一个何必?落到我手上的世家子弟还算少了吗?你说是吧,平柏伯府的三公子?”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