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壕沟,这是挖出来阻断骑兵的,里头还放着深埋的铁蒺藜。
他们离瓦泽很近了。
敌将没有再追,他端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地挥手示意部将放缓速度。
“老头。”那人缓缓开口,用的是带着浓重口音的大梁官话,但奇异地不显得多么蹩脚。他的眉眼被狼骑点燃的火把映亮,露出深深的褶皱。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
“……拓跋焘。”石阚业把阮辞珂往后拽,好似山峦一般将小徒弟挡了个严严实实,“你果然在此。”
狼王笑起来,他捏着刀,缓缓地说:“可惜……如果是二十年前,你又一个徒弟要死在我手上。”
阮辞珂喘着粗气,粘稠的血从她的指间流淌下来,但风雪很快麻痹了痛意,她侧耳听见了老将军紧握十指时掌间骨骼的咔咔作响。
“我还记得我砍下你最骄傲的弟子的脑袋的感觉。”拓跋焘的眼神森冷,“现在到你了,而那之后我会送你们送来的老鼠下去见你。”
他哗啦划开马鞍上的系带,头颅滚落下去,那些年轻的面孔模糊在血污里,让人再也辨不清脸容。
是刻意的嘲弄,他清楚地觉察到了面前敌将的愤怒。
可是下一刹石阚业哈哈大笑。
“我希望你也记住你儿子死的时候我的徒弟有多痛快,老东西。”他握紧了刀,一字一句地说,“雁翎没有老鼠。”
“只有你们这群畜生。”
海东青俯冲直下,爪牙深深刺入了猎隼的背脊,凄厉的嘶鸣萦绕在头顶,最后化作了从高处落下的沾血翎羽。
长刀猛地从缝隙间穿过,铁面猛地撞在齐达利脸上,顿时鼻血横流。他吃痛地大叫,但鬼魅般如影随形的将军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铁指像是钢钳,他在这样的力道里握不稳弯刀,被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胸膛。
洛清河根本来不及抹掉脸上的血就把人推了下去。
祈溪在西面推进,她带着的重甲绕行瓦泽东门向北挡住了东退的齐达利,这家伙比想象中退得更快。
“前突!”她高声下令,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
拓跋焘不在这里,拓跋悠也不在。
真正的陷阱还在前方。
猫鼠般的追逐仍在上演。
火石的炸裂声宛若咆哮,重甲顶开了骑兵的围堵,洛清泽手上被震得失了知觉,少年借着光看见了远处的人影幢幢。
“校尉!”副将扫开迫近的骑兵,大声吼道,“回撤!绕行!这里守不了那么久!东南的包围圈散了!一定是援兵!”
一旦防守崩裂,那么瓦泽城也危险!
“再撑一刻!”洛清泽回她,小世子在战火里低声呢喃道。
“快啊……再快些啊……”
刀口已经卷刃。
最初记下路线的小兵被石阚业一鞭子抽下去送到了最前面,老将军此刻护着阮辞珂向前,后方骑兵的追逐似乎慢下来,箭矢仍旧穿流而过,他摁住徒弟,硬生生挡了一箭。
“现在知道为啥不让你来了?”老将军闷声咬牙笑,“滚回去长点教训!”
跑在最前方的小兵已经被拽下了马推入城中。
“校尉!”副将被顶得连连后撤,她被血污刺痛了双眼,“撤啊!”
洛清泽咬牙,横刀砍开个豁口让后队能再架起一次床子弩。
“放箭!”
巨箭猛然砸入骑兵群,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身后雷霆陡然呼啸而至,数箭精准没入骑兵咽喉。
惊雷渐近。洛清泽眼睛亮了起来,这是驰援的信号。
“退!”少年当机立断,向着那头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