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近些日子身子也不大好,他是太宰朝唯一的旧臣,许是年岁真的到了,从前内阁和朝中都觉得他像是立于堂前不折的青竹,近日才逐渐觉得苍翠不再。
潘彦卓不发一言地站在他边上,他不常与崔德良打交道,即便有,面上装着与常人无异的朗然,细看之下其实不难发现端倪。
那些神态与他见洛清河时有些相似,却又有不同。
案务不在手中,廊下听雨也不过是消磨时间。崔德良看着院中枯叶满地,半晌似带怅然道:“世间从无一成不变之物,今时雨雪摧折成泥,来年未必不见花叶繁茂,人亦如是。”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潘彦卓侧眸看他,心下不自觉开始思忖起来,挂起笑意答:“阁老所言及时,只是旧景难觅,来日……”
话音未断,崔德良却轻而缓地打断他。
“来者犹可追。[2]”阁老偏伞蔽雨,对他道,“修文,天枢事忙,你看过今年的秋景了吗?”
潘彦卓面上的笑有一瞬的凝滞。
院中的秋早就落了。
作者有话说:
[1]《大学》;
[2]《楚狂接舆歌》。
掰手指算第一份便当还剩多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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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无道
桌上字迹干涸, 未留下任何痕迹。九思背完了一卷的文书,转过头去看慕奚的眼睛,她性子不大像父母, 多数时候虽是静的,但这种静不一定是出于本心, 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审时度势。
这是王府嬷嬷教也未必教得来的本事。
慕奚把她带在身边几月, 多少摸清了这孩子脑瓜子里打的算盘,一见这眼神就把她放了下去, 温和地叮嘱了句可以去寻掌柜的要点心,但不能跑太远。
不过九思没跑远, 就小步蹦跶去了廊下, 像是单纯地在一处厌烦了想换个地方,廊下还放着从府上带出来的书册, 她就着掌中桂子香, 慢吞吞地翻开了新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