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独自而来,不知温大人……”
“内子身有不适,谢过掌柜挂念。”洛清河端起茶盏吹着热气,微微拧着眉道,“既在燕州地界,同我说也是一样。事已至此,多言已是不必,我便先行发问,向掌柜的问一个人。”
萨吉尔知道自己在她这儿耍不了花样,铁骑的统帅不是面上无害的狐狸,她没有兴致陪自己虚与委蛇。
“将军想问的是北燕公主。”他深深吸气,干脆道,“我上一次离开北燕王庭时,都兰没有显露出要带兵南下的意思,她的确要我杀死大梁朝廷在北疆的话事人,但亲卫队并没有随我们离开。就像萧易是王庭幼主的护身符一样,这支亲卫队也是都兰在王庭的护身符。”
“他们装配了火铳。”洛清河眉头未松,直言道,“北燕第一次拿到火铳图纸是来自拓跋焘手下的暗间,但它在玉良港的通路断掉后成为了废铁。拓跋焘不效忠都兰,他不会把能改变战局的东西交到主君政敌的手上。龙掌柜能告诉我,从这批火铳,到都兰手下的这支训练有素的亲卫队是从何而来的吗?”
“拓跋悠。”萨吉尔道,“火铳来自她,她是都兰的挚友,也是扎根在狼骑中的依仗。她的确还没有全然接手任何一支狼骑的资格,但洛将军,就像你们的军匠能够依靠温大人得到自己的火铳一样,燕北也有军匠,他们不需要修补铁盔甲,都兰手里有足够的资本,自然可以依靠牛羊金珠砸出自己的‘火铳’。至于亲卫队……它来自已故的北燕大君。”
萨吉尔收掌成拳,道:“北燕人觉得女人只能站在儿郎身后,但王庭贵族一样非常注重自己孩子母亲来自哪里,一个血统高贵的母亲决定了孩子的未来。锁阳关之战后,我们与北燕的战争远没有结束,但古丝路后,太多的北漠人厌倦了厮杀,所以漠北王庭和北燕做了交易。我们的汗王将最尊贵的女儿送到了北燕人的王庭,她死在嫁人后的第七年,都兰就是她唯一的血脉。”
“北燕的大君在那之后第二年春天薨逝,他的小儿子继承了君位,血统逊色的大儿子成为了辅佐的将军。而这个小公主……他并不想给她什么,但为了堵住汗王的嘴,他只能忍痛交给了她所剩不多的士兵和牛羊,并且允诺北漠,都兰的婚事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他不会给都兰将军,没有将军的军队是一盘散沙。”洛清河冷漠地看着他,随着话音像是有些不难烦地叩响桌子,“北漠也给不了她将军,但现在看来,都兰遇到了属于自己最好的将军。至于金银,它来自你们,或者说来自于痛失爱女的北漠汗王。”
这是和亲王女不能魂归故土的补偿。
“没错。”萨吉尔深深吸气,看她的眼神里有敬佩的意味,“汗王本来的想法只是让她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但我们低估了她,如果她是儿郎,那么现在北燕君位就该换人了,她远远比幼主更加出色。”
“她的出色就是你们重返故地的原因。”洛清河眸藏薄讽,“你们想扶植一个留着北漠王室血脉的人走上北燕的君位,但很可惜,你们很快发现都兰不是个会成人掌中傀儡的角色,所以扶植变成了合作。”
“她的四脚蛇说她不想看见战争,很可惜,我不会信。”
“将军猜的没有错。”萨吉尔苦笑,“她很危险。北漠支撑着她用不到五年的时间笼络了王帐贵族,但她在无数的骑兵里看见了拓跋悠,亲卫队的势力不足以抗衡狼骑,但她用拓跋悠为自己在狼骑中扎下了根系,也利用她为自己添置起了足够强大保命符。”
所以她才有底气和萧易谈交易。
洛清河放下了茶碗,澄明的茶汤倒映着她漠然的眉眼,“继续说。”
“如果她能杀死温大人,大梁的风云也会随之被搅动,铁骑的强大源自内部支撑,大梁乱了就足够了。但在反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