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1 / 3)

“我们生在苍野,头顶就是注视牛羊的长生天。”萨吉尔道,“我们是惺惺相惜的仇敌,就像……”

温明裳截住他的话:“就像锁阳关下的萧暨与萨仁。”

这话让身后的护卫也忍不住动容。

“你知道锁阳关。”萨吉尔也不能免俗,但他很快恢复如初,只是眼神有所缓和。

温明裳颔首没有往下说。

那是属于北地游牧部族的史书,她在查清龙游本名的秘密后找到了铁骑中的老人,向他们问出了有关东西交界的北漠与北燕人的过去。这些草原悍将的争斗永无休止,或许是为了争夺水草肥美之地,或许只是追寻着更优秀的猎隼。他们信奉以牙还牙,仇恨从来拖不长久。

他们把两国接壤出的雪峰延绵当做了与大梁人一样的“关隘”,北漠语里叫嘎尔贡,意思是残阳,大梁整合了两边的记载,把那个地方叫锁阳关。

“这两个人是敌人。”铁骑的老人对她陈述这段过去,颇为感慨,“但他们或许也是朋友。萧暨没有像北燕人一样看不起北漠的女人,这两个人可以在黄昏里厮杀到下一个破晓,也能隔着锁阳关举杯共饮。”

“两大王庭在厌倦了反复争斗后生出了联姻共谋的念头,这两个人在当时的王庭里比王帐的王族更合适,但他们拒绝了。最后一日,只有他们两个人,数万的草原骑兵停驻在他们身后旁观,像是为长达十年的宿敌做见证。”

“萨仁杀死了萧暨,也留下了她的弯刀。这个名字留在北漠人的心里,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将军,她消失在了某一天,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那之后很多年,锁阳关下总会有人在每年入冬前留下一壶马奶酒。北燕与北漠就像这两个人,可以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可以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现在的锁阳关早已沦为荒漠。但毫无疑问,不论是萨仁还是萧暨都是英雄,这段回忆还在北地游牧部族的心里存留着独特的刻痕。

龙驹的北漠人会动容是因为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大梁人,她是狡诈的狐狸,但她也的确带来了对北漠的尊重。

“你了解这段过去。”萨吉尔找回了话语,重新发问,“那你就应该明白你的努力是徒劳无功,我的老东家开出了足够优厚的价码,她是萧暨的子嗣,我们敬重英雄。”

“我不否认都兰的价码优厚。”温明裳张开五指坦然地说,“但就像萨仁的选择仍就是用弯刀终结萧暨一样,你,北漠的乌鸦,你们站在这片曾经的战场建起聆风驿站待价而沽,所为也只有四个字。”

她眯起眼,咬字清晰,“为、国、取、利。”

萨吉尔要的不止是都兰给予的金珠,锁阳关不再,可他们仍就要和剽悍的狼骑争夺水草,这是草原的规则。或许都兰能承诺两方禁攻寝兵,但只要她一日不是北燕的大君,这个承诺就是废纸一张。

弱小者在雪峰下没有发言权。

“我给了你十箱金珠,胜过黄金万两。”萨吉尔看着她,“ 都兰用超过十倍的价格买你的脑袋,这是笔足够任何人心动的买卖。北漠能用这笔钱买到任何东西,它比你许诺的空话更有价值。温明裳,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所谓的生意,而是你在向我讨要一线生机!”

“我在樊城就说过,你的老东家好大的手笔。”温明裳对他微笑,她背后不可避免地浮起冷汗,但这点微末的反应被牢牢扣在了伪装下,她不会让任何人捉到自己的破绽。

“让我猜猜看,都兰在交战地给我织造了一张什么样的网。”她故作沉吟状,轻轻叩击木桌,“只要我心里装着铁骑,不论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关切是真还是野心,你们就会是最好的诱饵。狼骑大举犯境,铁骑就会随之被困在交战地,而洛清河还没有回来,面对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