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究竟有几分真,“虎狼在侧,我们知道姑娘从东南将东西带出来不容易,既然是长线的买卖,自然要拿出诚意。那么我也想问姑娘,我的东家要的货,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儿?”
温明裳收敛了外溢的讶色,支着膝头问:“那要看你的东家,是不是要一口将它们悉数吃下了。”
“如果是呢?”龙游迫近急切道,“粮食只是敲门砖,姑娘,我只问一样东西东南流出的黑火。你若是能搞到,这笔买卖就成了。”
温明裳好整以暇地叩桌,轻轻道:“龙掌柜知道……海政司吗?”对方闻言肃然,她含笑顺势往下暗示道,“东南的提举,承着在下一个天大的恩情。京城的狼虎可不管片瓦凋敝,但在下瞧着不忍心,就在那个时候拉了她一把。”
“这世道谁活着都不易,在东南当小吏,手里的米粮可还没走商指缝里漏出的油水多。在下人微言轻,但死局中哪怕只是一碗薄粥,都比安平时泰山之礼来得重,这个道理,掌柜明白吧?”
龙游张口想要再问,却听见她继续道。
“恰好其人承命将黑火密送燕州,那么漏个一星半点出来,也是押运常态不是吗?”温明裳道,“此处若是出了问题,那先坐不住的恰是你我面前的拦路虎,龙掌柜,你说届时大难临头的是我这个微末的走商,还是包藏祸心的那位大人呢?”
旁听的赵君若没忍住在心里暗笑。
这是实话不错,但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
话音未落,龙驹忽而合掌大笑起来,他霍然起身,招手示意手下人将满载钱箱的推车交付道:“好!姑娘既然诚心做这生意,那这些便是应得的。罢集在即,我在此也不多问旁的了,龙驹在祁郡便有商号,姑娘日后若是有新的买卖,龙驹随时恭候!”
温明裳也随之起身,她在目光交错的瞬息间反复斟酌语句,末了方道:“不过初来乍到,小本生意,还需仰赖龙驹关照。既如此,为表诚意,在下可以回答掌柜先前的那个问题。这‘林’字,亦可为其首,其下鱼米,万贯之家。”
龙游目光闪烁,嬉笑道:“这来头,可不是姑娘说的小本买卖了。”
“财不外露。”温明裳从容微笑,“天地不仁啊,有些资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龙游深深看她一眼,面上笑容不改,他不再多问,待到天枢的近侍接过推车领着商帮的一众人拱手做了别。
通铺随着龙驹的离去颇有些人去楼空的兆头。
温明裳在回到落脚地时才缓缓松了口气。
近侍们在检查拿回来的钱箱,推车沉重,车辙轧过湿土留下了厚厚的印子。他们把箱子敲开,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里头金光闪闪的一片闪得连连后退。
这……真是十箱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