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若走到门前推开了门,铃铛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门前的栖谣已经站了起来。
温明裳微微俯身,重新在桌边扣了两下,低低道:“集会到廿四,我在樊城落脚处等着掌柜的下一封拜帖。不瞒您说,在下的身子有些老毛病了,这北地凉起来可是难捱,过了日子,可就是人去楼空了。”
话音甫落,她不再看对方的脸色,简单地一拱手道别,转身出门下了楼。
集会上有些走商做完了买卖,欢天喜地地拿着银钱哼着曲儿离席,街上的人少了些,但外围站着戍卫的军士却未动分毫。
一行人绕了个弯子才回到小院,赵君若带上了正院的门,像是终于放松下来般长舒口气。
“让厨房去做点吃的吧。”已至正午,温明裳摘了帷帽,随口吩咐道,“垫垫肚子再说。”
院中的侍从听命去拿了些胡饼和小菜回来,几人简单用过饭,这才重新在桌前坐下。
“不是善茬。”赵君若在侧旁观了整场,回想起不免心有戚戚,“我总担心会应付不来,但听过后……栖谣姐姐不进去是对的,那个龙游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与军中有所牵连!”
桌上还有昨夜没看完的书册,温明裳重新拾了起来,颔首道:“他眼光很毒,我本意是将思绪往东南引,毕竟眼下天枢没有着手整备地方守备的意思,能从这里头做文章解释得通。但栖谣是雁翎军中人,即便只是近侍,也和东南守军不一样。”
她在进门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即便栖谣不退那半步也无妨,但好在对方反应迅速,也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这番听下来,龙驹不是第一次接这种生意了。”赵君若拧着眉头,气恼道,“明明军粮案与东南黑火都已查清,为何还会如此?”
“因为有人需要,自然就会有人重拾旧物。”温明裳翻到昨夜看到的地方,扫了眼才继续道,“这是笔无法拒绝的买卖,不单是粮食和黑火,甚至土木盐铁,他的买家可是眼馋得很。”
买家是谁不必再问,赵君若仍旧是不解,纳闷道:“但是你不是说过,古丝路之所以能重开,便是北燕没有可能缴纳足量的火廉银吗?他们又哪来的银钱吞下北边的生意?”
刺事人无利不为。
“那可不一样。”温明裳沉吟了须臾,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嗤了声,“从前的军粮、黑火、暗间,乃至于四脚蛇,他们属于的是拓跋焘,或者说,忠诚于北燕幼主的部族。但是刺事人呢?这就不一定了,至少拓跋焘没有直接操纵他们的资格,否则他不会再另外豢养起北燕人唾弃的四脚蛇。”
栖谣本是在旁听,到此才抬头缓缓开口:“大人的意思,他们不是一条心?”
“难说。”温明裳摇头,“王庭与朝野,北地与中原,归根结底只是人站在了不同地方,但既是人,谋算与权术的倾轧就是如出一辙,本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境况不一样罢了。
“但北燕如今只有浮于表面的和睦。”栖谣沉声,“这样的分歧与内斗……会让他们顷刻间分崩离析。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不是万事皆知的啊。”温明裳故意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神色,但她等了一瞬还是继续漫不经心地答了,“好处,大抵是忠诚吧,一份代表对北燕的忠诚。能吃下这些‘货物’,也能转手将它们还给拓跋焘,这就代表着……人事已尽。如果这样再败了,你们知道在硕鼠的眼中意味着什么吗?”
赵君若愣了一下,缓缓摇头。
栖谣面上也有惑色。
“天命所归。”温明裳翻过新页,找到一处标了红,“竭力至此还换不回胜果,那个位子上的大君还是长生天的恩赐吗?”
在座皆是知道提出互市的事情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