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2 / 3)

温明裳抬眸瞥了一眼窗外,云雾遮蔽了月色,今夜看不见月华如水,重檐似乎都藏进了缥缈之内。她呵了口气,觉着有些冷便探手过去将窗彻底阖上了。

“殿下的棋道,我也有所耳闻,能得先生此般评价,定然是不俗的。”温明裳露出点笑意,“师兄,你我此刻在燕州。”

“我知道。”姚言成吹开茶沫,悠然道,“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师妹身在风口浪尖,小心些总是好的。”

“先生……思虑深远,我远不及。”温明裳也跟着笑,但这笑意里没多少真心,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少时亦如此,有些深意我等小辈皆是一时难知。”

姚言成含笑不语,他将茶盏重新放下,温声岔开话道:“言归正传,春时策不可拖延,多一日都是牵累斯民,天枢此前可有议过此事?”

“自然是有的。”温明裳也放了杯,她撑着桌沿站起身,行至架前从书缝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写好的折子递过去,“师兄且看这个。”

烛光照在侧脸,把原本清润的眉眼烙出微微的锋锐。

纸页的翻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明晰,温明裳垂目落在他的掌间,开口时声音平静却又不容置喙。

她说:“商路不但不能停,还要开得世人皆晓。”

纸上墨痕早已干透,这不是临时书写好的奏报,恰恰相反,它或许在温明裳初到燕州,甚至更早……在年关之前,在她从姚家手里接过大半的古丝路通商之权时便在心里谋划开了。

姚言成粗略看过,再抬眸时满目惊骇。他张了张口想问对座的女官更详细的事由,却在这之前听见她漠然开口问。

“师兄,只论西面……内阁算过闭锁国门会于府库有多少损失吗?”温明裳直视着这位世家子,她在过去和对方的兄弟打过很多次交道,即便多年不过问,族中的耳濡目染也会塑造一位无形中精于此道的人。

要问古丝路是避不过姚家人的。

姚言成定了定神,他在短暂的思虑后报出了一个数目,却又马上接着道:“内阁核算过,此事在先生预料之内,他也定然可以……”

“这句定然可以”温明裳遽然打断他,直言道,“是在此基础上,根据各州往年赋税依例向上增收对吗?”

姚言成闻言哑然。

温明裳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她微微抿唇,淡了声音说:“战时赋税本就高过历年,太宰年间连年战事,这十余年虽不至穰穰满家,但好歹给了十四州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苛政猛如虎,旧例重提……”

“先生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知道。”姚言成放下折子,露出些疲惫的神色来,“陛下也知道。但是明裳,若非如此谁能杜绝屡禁不止的刺事人?你见过东南三州的暗间,他们可是险些要了你的命!上一次是火铳,是黑火,那下一次会是什么?”

温明裳皱起了眉。

姚言成深深吸气,道:“我劝过先生,但是你知道先生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大梁不能再让忠魂蒙尘,不能再让新星陨落,迟暮者鬓不再绿,心气已消,所以无人比这些人更加适合承受唾弃与叱骂。”

年轻的内阁学士叹息道:“明裳,先生想保你。天枢褒贬在前已经足够了,即便你不再那么在乎世人口诛笔伐,先生还是在乎的。更遑论,还有镇北将军。”

烛影似乎随着话音飘然落下而瑟缩了一刹。

“师兄。”温明裳微微向后仰,她没有直言驳斥,而是轻轻地问了句,“你我俯仰尘世间,其实也不过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这是先生教过我们的,对吗?”

姚言成沉默地点头。

温明裳笑起来,她转动着手腕的黑绳,在须臾的缄默后缓声道:“内阁算过,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