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来来回回皆是急促, 整座侯府都陷入了沉默的紧张里。她换的轻甲, 白衣随着穿堂的风轻轻撩动。
温明裳很少见她穿白, 这样素净的颜色天生太容易沾上脏污,落到尘埃里便染了凡俗。她靠着条案,安静地看着甲胄一点点遮住这点白,在悄无声息里收紧了五指。
洛清河在沉静里抬眸看她,晴光从身后的窗棂里悄悄融进来,把人的身影好像重新拉长了些。她站在光里,向着温明裳张开双臂。
窗前的光像是随之轻轻晃动,它们在呼吸间碎成了一片片,又在微风里慢慢环抱住相拥的爱人。
这是一场早在预料之内的别离。
百官在城门前相送。
他们之中或许有不少心怀他念者,如韩荆往日所言那般忌惮洛家功高震主的可能也不在少数,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位年轻的将军,或多或少都要生出两分敬意。
战局多变,往日胜负尽皆是做不得主的。
洛清河一一谢过百官赠言,拜别后回身上了马。踏雪在风声里嘶鸣,随着马鞭落下撒蹄狂奔。迅疾的风扬起军士的披风,像是猎猎招展的旌旗。
那是长空遨游的鹰。
温明裳站在城墙上目送铁骑离去,在恍惚间想起她们初见似乎也是如此情景,可时不我待,还有无数案务等着她处置。
偏生此时有人在身侧轻叹。
“敌寇来势汹汹,难呢。”
“潘大人。”温明裳扫他一眼,“户部的账册整理完了吗?”
潘彦卓微微一笑,道:“温大人勿忧,今日必定递呈府上,陛下既点我与大人同入天枢,那下官必不会拖累大人进程。适才之言,只不过是有感而发,大人也知道,下官到底是出身燕州。”
“战事艰难,民生多艰,自然也由此慨叹。温大人与镇北将军交好,不知将军可与大人说过交战地应是何等景象呢?”
城墙上并无他人,就连羽林也在数尺之外。温明裳皱起眉,嗤道:“潘彦卓,有些话大可不必这么绕弯子。”
“倒也没什么多的话,是真的想问一问大人罢了。”潘彦卓不怒反笑,轻飘飘地说,“东西战线联结,当真是强弩之末,不得已而为之吗?”
“这一点,我想大人与将军心中的思量,不会比下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