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1 / 2)

“你们觉得,齐王瞒着所有人这件事,在他心里就不是个疙瘩吗?”

慕长卿给慕长临的那封信上写的就是这个。

“可端王殿下不是素来不喜以此为由揽权吗?”宗平纳闷道,“为何如今会答应这样做?”

洛清河垂眸,淡声道:“因为有人想看他这么做。”

“已经很久了。”

内侍局的人终于想起清去了太液池枯败的夏荷,太液池被重新修葺过,换上了崭新的秋景,叫人看着顺眼了不少。

咸诚帝负手站在水榭前,手里还捏着一张信纸。慕长卿就跪在阶前,她垂着脑袋不发一言,背后的冷汗已经慢慢浸湿了衣衫。

“起来吧。”咸诚帝没转身,他的声音很淡,在外他们可以维系着明面的皇族亲情,但关起门来他依旧不喜这个孩子。

对于这一点,慕长卿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温卿。”咸诚帝看向温明裳,“适才齐王所说的,还有这封信,你知道多少?”

温明裳瞥了眼龇牙咧嘴揉膝盖的慕长卿,正色答道:“回陛下,臣只知有此事,然究竟如何,也是听齐王殿下适才所言方知。臣在丹州时,曾将陛下诏命一字不落转达予殿下,但这些事,仍旧是殿下在决议点破后才知一二的。”

咸诚帝这才转身,他俯瞰着慕长卿,冷淡地问:“不论先帝如何想,你母亲的遭遇是事实,皇族血脉绝不容混淆,如此……朕这般待你,你可怨朕?”

慕长卿拍了拍衣袖,干脆道:“怨,毕竟臣的娘郁郁而终,为人子者若心无感触,那陛下看来才是真正的大不敬吧?可真要怨,陛下这理由臣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得很。陛下是君,那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这话听着倒是像赌气。随侍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去看慕长卿的神色,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位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可慕长卿才不管这些宦官如何想,她冷哼了声,直直看向君王的眼睛,道:“陛下手里拿着的不就是我娘的绝笔?她遭遇过什么写得清清楚楚,我若要怨陛下,那先要恨的岂不是办事不力的铁骑和靖安侯爷!”

“你放肆!”咸诚帝猛地一拍桌,他像是被触及到逆鳞一般怒斥道,“靖安一门满门忠烈,竖子怎敢轻言!先侯之过已向先帝请罪,你此时提起是对君命有何不满吗?!”

慕长卿蓦地一愣,面上顿现怯意,她重新掀袍跪下,认错道:“臣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你是失言!”咸诚帝深吸了口气,把那封信拍到了桌上,“你母亲也是,山野妇人,见识短浅。为此等微末要你忍辱至今,当朕是死了不成?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可齐王生母,直至病亡不也没见到他一面吗?温明裳垂下眼,在心里觉得颇为可笑。她站在最近的地方注视这位君王,想起老侯爷的死因,也不免觉得讽刺。

骨埋泉下几多载,表面情深又做给谁看呢?

“罢了。”这一通怒火撒出去,咸诚帝挥手道,“你母亲心灰意冷,朕也有过。但是你,你是朕的长子,听此妇人之见,愚孝!既然回来了,那就把从前身为皇子做的那些混账事补回来,跟着朕的温卿好好学着!海商一事你但凡敢逾权乱来,你就给朕滚回丹州去!”

慕长卿“哦”了声,这才起身告退。

适才的怒火叫周遭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此刻随着齐王的退下,他们也依着命令散去,整座水榭只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响。

“陛下。”温明裳拱手,表面宽慰道,“齐王殿下既已归京,来日方长,总有可用之时。”

咸诚帝嗤笑了声,他把那封拍在桌上的信揉成了团,毫不留恋地抛入了池中,“朕本想着,他回来可供磨砺,今日朝中所见,倒是让朕更满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