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王爷的轶闻。但那也不过是些风月传闻, 真假难辨。他性子谨慎, 治下虽严却也不会在平日里管人家谈些什么,这些传闻听听便罢了。
至少当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也不会给丹州添些什么麻烦, 平日里百姓对她的评判除了有些不着调, 倒也没有什么坏的说辞。
就是个不着调的权贵罢了。
家宴没什么旁的讲究, 连菜色也如此, 不似京中的宴席一般还需依着时辰上菜。谭宏康刚落座, 面前便满满当当摆上了碗碟。丹州近海, 盘中皆是今日早时新鲜采买的海物,府上的厨子都是从各家酒楼高价砸来的,滋味自然是上佳。
慕长卿端坐首位, 她换了身燕青的常服, 袖袍上金丝银线绣着繁复的纹样。这身衣裳颜色不那么晃眼, 本该将人身上那股子轻佻浪荡给压下去的,但她坐也没坐相,靠着椅背松松垮垮地将拿着酒盏的手搭在膝上。这姿态恐怕书院的教习先生看了都想给她背脊上来一下子,呵斥说坐端正些。
这种正雅的颜色与流露在表面的佻达糅出了一种莫名的和谐,仿佛这人生来便是如此模样才对。
谭宏康瞧着不大习惯,他素来绷着弦,做什么都顾虑评判,自然不会让自己在仪态上出半分毛病,但他也不能直言王公的不是,只好垂眸尽量不去瞧。
“谭大人公务繁忙,倒是难为肯应本王的约来府上小聚。”慕长卿却要先找他相谈,她懒散地抬手去斟了杯酒,向前虚虚一抬手,是个敬酒的姿态,“这第一杯本王先敬谭大人,辛苦大人操劳这一州生民,也省得中枢来人还要寻本王问封邑民生了。”
话到最后,她举杯一饮而尽,抚掌大笑。
依着品阶谭宏康也不敢让她这么敬,连忙起身抬杯应下道:“此乃下官之本分,殿下言重……”
清酒入喉,顷刻间品出烧灼,差点给人呛得直咳嗽。
洛清河坐在一侧,垂眸轻嗅了一下盏中的酒液,眸中略带讶异。
这是塞上秋。
她放了杯盏,侧头跟温明裳叮嘱:“待会儿莫要饮太多。”
温明裳闻言一愣,她捏着杯子正要回话,忽而听见上首觥筹之音。
“看样子市井传闻也有可取之处。”慕长卿撑着下颌,凝视温明裳的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听人说……温大人与洛将军私交甚笃,看来此言非虚呀?”
谭宏康堪堪退下,闻声也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雁过尚留痕,传言若无出处,便是无风不起浪。”洛清河接过话,朝她淡淡一笑。这话不算回答,却有着些暧昧不清的味道。
慕长卿耷拉着眼皮,慕氏皇族长相皆清贵,她其实也不例外。塞上秋是燕州的酒,本就浓烈,她饮酒时分毫不在意,几杯下肚唇上已见了红。
不知身世的,这般看过去当真会被一眼迷了心窍,嗟叹真是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俏郎君。
可温明裳知道她的身世,此刻这副面皮落在眼底便只剩下了难言的无可奈何。
“将军说得是。”她在转念间举杯,言笑晏晏,“殿下莫要取笑我等了。今日既是接风宴,那下官也斗胆,在此敬殿下一杯,以表诚意。”
言罢酒液微晃,眨眼间便已被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