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1 / 2)

这本情理之中,倒也称不上什么秘闻。温明裳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她话锋一转。

“那时三城尚处交战地,祁郡绕行艰难,又是冬天。”洛清河停顿片刻,抬眸时眼底浮光暗沉,“马队临行时遇上了狼骑打秋风。那一仗打得突然,叔父亦死在那年……马队看守不及,让狼骑将人和旁的妇孺一般掳走了。”

“待到后来……战事稍缓,这队人就成了筹码,作为第二年与雁翎交换止战的定盟。而时隔数月,那个孩子也于那段时间生于北疆的交战地。一个被燕北蛮人掳走的女子……今上多疑,阿颜,你觉得他会如何想?”

是会想这个女人在北燕人手中受到了何样的□□,还是会想……为什么素以嗜杀屠戮为名的燕北狼骑会放过大梁皇室的孩子?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个孩子……究竟是北燕人的杂种,还是他的孩子?

不论怎么想,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先帝相信靖安府,也信老侯爷。”温明裳闭上眼,深深地呼出口气,“所以老侯爷那时若是说这就是陛下的孩子,先帝一定是信的。”

但是咸诚帝不信。

直到许多年后,慕长卿的眉眼长开,那样秀逸精致的轮廓不是蛮人能给的,他才相信这或许当真是自己的孩子。只是一个皇子生得如此模样,又像极了他的母亲,也让咸诚帝看一眼都嫌多。

他自己都忘了……那年血气烽火混杂的气息里属于燕州的姑娘曾将自己的满腔情意赠予心中的英雄是什么感觉了。

“先帝的确不曾有半分怀疑,还亲自为这个孩子起了名讳与日后的封号。”洛清河点头,“欺瞒皇族血胤,这是欺君之罪……阿爹谨慎,所断不会有错。”

温明裳不愿去想这个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在长久的沉默里轻轻叹息,问:“再后来呢?齐王殿下说,先夫人曾救过他母亲。”

“嗯。”洛清河应了声,随即又觉得好笑般微微一哂,“这个倒是宫中的事了……中宫仁善,自然不会苛待寒微出身者,但是贵妃娘娘可未必。北燕一事后,那位的身子本就不大好了,宫中方寸,于习惯了燕州草野的鸿雁而言便是囚牢。我娘没说贵妃做了什么,我们也就只知道她拦下了意欲投湖的那位娘娘,再到后来,她亲上太极殿,把人接出来小住了几月。再到后来,贵妃有了自己的儿子,便不再为难她了。只是沉疴难愈,终究还是……”

生母病亡后,慕长卿便被指到了贵妃膝下。咸诚帝不让中宫亲自抚养,却让慕长卿跟随在慕奚身侧。

这位天子从来都是矛盾重重,他一面怀疑着所谓血脉,一面又让备受先帝宠爱的长公主亲自照拂。

“陛下未必会真的对血胤有所怀疑,只是它可以成为一个理由。”温明裳听到此已了然,“一个欺君罔上的理由。”

如果他真的有一日要夺去靖安府的兵权。

齐王回京对许多人未必有用,但咸诚帝却明白,这是限制洛清河的一步棋,她此后行事不可能不将之考虑进去。

洛清河沉默了片刻,她转着杯盏,冷不丁道:“血胤不是欺君罔上,但有一点却的确是在瞒天过海。”

温明裳蓦地一愣,错愕道:“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这位齐王殿下……”洛清河抬眸,嗤了声道,“长得实在是有些好看过头了吗?”

的确……温明裳眸光闪烁,这也是咸诚帝不喜的因由,但此时提起。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他其实应该是……”

洛清河但笑不语,那颗棋子不知何时被扔回了棋篓里。

这是一种默认。

温明裳心跳如鼓,像是被拿捏住后颈的小兽般紧绷起了神经,困倦尽数退去,她在此刻紧紧揪住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