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鸣冤鼓啊!”
这阵鼓声震得民巷各处都清晰可闻, 像是在无形中撕开了某种粉饰太平多年的绣布, 引得诸人在瞬息间驻足以望。
但这旌鼓声声敲不醒沉寂的城东权贵,也传不到大内之上的巍巍宫墙。
开朝议事已至尾声,内宦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 大臣们俯首再拜, 纷纷散去。
温明裳没和大理寺的同僚一道走, 她只身一人落在后头,等的是崔德良。
春时策繁复,崔德良身边自然围着不少六部的大臣,姚言成也跟在他身侧,比他先一步看见人潮里的温明裳。
“先生。”他低唤了声,“那边……”
周遭的大臣听到些响动,也有几个往那头看过去。
温明裳淡淡一笑,抬手朝着崔德良那边微微躬身一拜。
师徒二人的目光短暂交错,崔德良微微颔首,像是如常地受了她这一礼。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百官宴后便叫人猜度,今日这一遭又像是冰释前嫌,一人不计弟子顶撞无礼,一人退让赔罪,更叫许多人拿捏不准这之间的师生情谊究竟有多重。
而工部那头的人也只敢匆匆看这一眼。
宫外等候多时的太监搓着手,见到人出来连忙上前道:“哎哟,咱家有礼,拜见温少卿了。”
温明裳含笑回了他一礼,道:“公公不必多礼,在此久候,可是有事?”
她本就是近臣,有宫中内宦传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天心难测,没人敢旁听究竟天子有什么话要私下告知于人,于是原本同行的朝臣尽皆带着笑快步散去。
“欸,少卿可别打趣了。”太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细缝,凑近了小声道,“大人的赏这不还没着落嘛?圣上口谕,今日正午便为大人了了这一桩心事!唯恐大人忧心……这不,才叫咱家来提前知会一声!”
温明裳闻言目光也带了笑,拱手道:“有劳公公多走一趟。还望替下官拜谢天恩,来日若是得闲,下官请公公吃酒。”
宫里管事的太监权柄大小全看君王的心思,真要大起来,羽林统领都要给他们点头哈腰,即便当朝天子没有此意,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多也带了君王之意,不论背地里怎么骂阉人,面子上的和气还是要给。
那太监开怀地受了她这礼,又奉承了几句才离去。
赵君若替她掀了车帘,她如今跟栖谣日夜轮值,也不必去大理寺那边挂牌,倒是清闲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