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裳闻言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与她们原先的猜测不谋而合。
“俄苏里是死间,可为北燕所用,也可为朕所用。”咸诚帝没注意到她眼底的神色变化,只是自信道,“这朝野上下肃清,若是明不得,那便取此道!阁老曾与朕言明朝中利害,而今皇子公主手中权柄令心有不臣者人心各异,正是最好的时候。”
“北燕以为给了我大梁一把刀,殊不知这把刀未必安分。威逼或利诱,不过是行事手腕,在我大梁京城……还无人能逃脱金羽玄卫的眼睛。”
言下之意,他知晓所有俄苏里的藏身之所。
温明裳口中称颂天子,暗自将此事记了下来。
寒夜凄清,月华西沉。
咸诚帝看了眼月色,转头道:“好了,此事到此,切莫声张,朕昔日予你信鸽音哨,今日起也可用作玄卫之唤。此为其一。其二,济州之事三郎已将细则呈报于朕,那日朝上给你的封赏还未定……”
“你想要什么?”
温明裳淡淡笑笑,直言道:“请陛下出面……还臣母亲的自由。”
“只有此?”咸诚帝反问道,“此等功绩便是提你官位也理所应当,不求旁的了?”
“不求。”温明裳低眸,“臣唯有此请。至于官位……陛下两年之内接连拔擢已是圣恩,再多恐不合往例,有损圣名。来日方长,臣不急于此一时。”
大理寺少卿再往上提……那个位子不该由她来坐,有人比她更合适。京官再往上走,大多官吏调任地方做几年布政使积攒资历,但此时若是应了,难保不是东南三州。
“也罢。”咸诚帝又看看她,“卿应知这大理寺不可长留,朕前几日还在思量……日后要调你去哪一处领布政使之职。可惜了,钦州再过几年在赵卿辖下便可复昔日太平,应当用不着你。朕倒是好奇,温卿可有属意之处?”
温明裳心口一跳,她想起了白日里看过的那份禁军的巡防册。她顶着天子的目光,故作思量状片刻答道:“沧州。”
“哦?为何不是……燕州?”
“沧州往上乃天险,与北燕狼骑北线少有相交。”温明裳笑答道,“虽为苦寒之地,但亦可观行伍之风。燕州素来军政拆分,陛下纵然分了臣这个布政使过去也难插足铁骑军务,因着臣不通此道,去也无用。镇北将军曾言,铁骑只服真正的统帅,臣此时去……只会有与她的情意这一条牵连,无用。不若积攒两年,厚积方能薄发。”
咸诚帝听罢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如此也好。你母亲的事情,朕可以应下。只是此事多半要涉及你本族家事,实难插手。朕拟一道旨意交由你母亲,若是她肯接下,那朕便以天子之名叫你二人与柳氏从此各不相干。温卿觉得如何?”
这才是今夜温明裳最为关系的一事,听到此,她也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微臣谢陛下隆恩。”
咸诚帝任她叩首称谢,而后挥了挥手让影卫近前,道:“不早了。你来,送温少卿归家吧。”
影卫躬身应是,依旧压着嗓音道:“少卿大人,这边请。”
温明裳再拜过一回,这才跟着影卫离了院子。
宫人停留在外,并未近前。
那扇门依旧紧闭,阖眼只能听得北风呼啸。
咸诚帝揣着手站了片刻,忽然道:“听完觉得如何?”
假山后这才施施然绕出个人,他踏过石板上的血印,向着天子拱手一拜。
“可信八分。”潘彦卓背着月光,他的轮廓藏在暗处,似乎满目烛光也照不亮,“只是依臣愚见……陛下既然取了一条绳索,不若将另一根断个干净。”
“何意?”
潘彦卓只是笑,他回眸看向夜色苍茫,轻声道:“要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