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2)

她没动笔墨,就着心算算了个数字,随意瞥了眼上头记着的东西一对。

的确是分毫不差。

不过是沉默的片刻,潘彦卓便又再度开口:“温大人当日查钦州便是从水运入手,其后东南有错也是如此。”杯中的茶早就冷了,办事房的茶自然不是什么好茶,放冷了后更显得苦涩,他却好似全然未觉,“大人若是想算,我这儿还有余的笔墨。”

“潘大人想问什么?”温明裳没接,冬时的光透过竹帘落在她指尖,像是金光熠熠的蝶,在掌间游弋翩跹。这个时节天暗得早,内室的竹帘又一重重放着,饶是温明裳身形单薄,还是将这点透进来的光遮去了十之七八。

而她对座的人只余下置于桌上的手臂尚在浅淡的光晕之中。

“内河调度。”潘彦卓笑意未改,他缓缓放下杯子,手上残留的那点光也随着动作散了,“大人心算也很快,应当发觉了这些数字没有一处谬误。”

“但我手中没有细则,其中数目到底是何样,我不知道,工部不曾给我。”

“我手中亦无此物,工部不给,大人应当去向晋王殿下要。”温明裳不为所动,“此事由我提及,若证物亦从我处予,那便不只是算了。”

“再者而言,我是看过不假,但看那一眼,谁能定论毫无差错?”

“大人说得极是。”潘彦卓也不恼,他只比温明裳大两岁,而今也称得上少年俊才,朝中有不少贵家存了榜下捉婿的意思,但都给他一一推拒了。人的确生得不错,可惜就是这股子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觉叫温明裳很不舒服。

温明裳眸光微微敛着,正想琢磨这人还想说些什么,便听见他又道。

“可惜殿下今日不在。”潘彦卓转了下笔,干涸的墨留不下什么痕迹,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这事若是不好办……那我恐怕得去寻左相开特例了。听闻翰林皆有第二份记档,若是工部始终未给,恐怕我也只能去拿左相令取一取了。”

翰林院的记档房……温明裳心念一动,道:“大人的眼睛挺毒。”

“彼此彼此。”潘彦卓毫不避讳与她对视,他眼里还有因着公务夙兴夜寐的血丝,“温大人……其实不必觉得我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春闱至今,你我并无冲突。你与元辅想要作何,其实与我并无太大干系……潘某不过一介书生,所求也不过家国平顺。”

“潘大人言重。”温明裳眯起眼睛,同样审视着眼前人,“我只是好奇,大人这般行事,当真什么也不为?”

“说来惭愧,这差事实属烫手山芋,只是御笔亲书,哪能推拒呢?”潘彦卓停顿许久,面上的笑意有所收敛,他说得句句皆是实话,“既然如此,自然要办的漂亮些。圣上如今……可还没老呢。”

温明裳听罢起身,账本被妥帖地合好推回了远处。她抬起双手作了一揖,开口道:“那便希望潘大人向左相讨要手令一切顺利。”

潘彦卓没起身,略一躬身算作了回礼。

马车在办事房外头候着,私语声从踏入其中便从未停歇过。

靖安府的车夫替她掀开帘子,不忘问一句:“大人,现下去何处。”

温明裳低头看着自己搭在膝上的手掌,沉默了须臾后道:“先回府吧。”

车夫应了声是,扬鞭打马缓缓归去。

一路上还能瞧见扫雪的禁军和羽林。

洛清河回去已经入了夜,海东青落在她手上,像是飞累了一般,不肯自个儿回去。这鹰脾气也大,若是旁人硬要拷上脚链定然是要抓人的。洛清河拿它没什么法子,干脆便把它亲自带回了鹰房。

书房的灯照常亮着。

以往这地方都是洛清河在用,她下了禁军的差,还要看每日千里迢迢送回来的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