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都,天子脚下,繁盛如斯。
洛清河自己也有数年没在兰禹节时走上过长安的街头,她拉着温明裳的手,穿过长街小巷,绕到了护龙河的另一端。
她们夜里没用饭,便跟着百姓的人潮往下走,沿街有叫卖的小商贩,从金银卷到栗子糕,多是买了些合温明裳口味的。
途中还撞见了个熟人。
柳卫身边跟着个不晓得是哪一家的小姐,他在人群中瞥见温明裳,皱起眉似是欲言又止,但瞬息间瞥见温明裳身旁还跟着的洛清河登时就哑了火,悻悻地转身离去。
温明裳并不知道他是何时调回京中的,也没那个兴致打听,横竖过几日说不准还是个鱼死网破的局,现下见了也同陌路人没什么两样。
护龙河的这一端视野不佳,许多人瞧不见鳌山的三千明灯,兴致缺缺地往回走,街市上往来稀松,连带着商贩也跟着往那头挤。
“小哥。”洛清河叫住了其中一个,拿了些碎银子过去,“劳烦帮我拿个。”
温明裳闻声回头,以为她还要买些什么糕点吃食,连忙道:“侯……府上有钱也不必这样花,若是……”
话未说完,洛清河侧过身含笑睨着她,随着她的动作,原本被遮住的小摊才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这是个卖各式面具的摊子,多少小兽的图样,别致可爱。
“小狐狸?嗯?”洛清河手里捏着的正是适才叫那小哥拿来的,是个狐狸面具,赤红的色泽铺陈其上,栩栩如生。
这声狐狸叫的是谁自然是不必说,温明裳瞪了她一眼,道:“狐狸总好过平日里的铁面具,同黑乌鸦似的。”
小贩早在说话间随着人潮而去,再过一刻鳌山上焰火盛放,多数都跑去看热闹去了,生意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做买卖的机会。
人声鼎沸到往来寥寥其实只需片刻。
温明裳站在河边眺望了须臾,突然认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往南街走便是长安烟柳巷。”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为何走到了这处地方?”
她们少时的匆匆一面便在那附近,但这种地方委实没有什么故地重游的必要。
洛清河拎着面具,低柔地问她:“想看焰火吗?有个无人之处……恰好,今夜将近,有些话你不是想说吗?”
“我想说,你难道便不想听吗?”这才是今夜的正事,温明裳没来由地觉得紧张,却还是佯装镇定道,“走吧,安静些也好。”
洛清河没点破她的这层伪装,她指节微动,交握的指尖扣入指缝,掌心相贴。她总说长安非吾乡,可却未曾否认自己的确在此渡过相当长的一段年岁,往岁灯火璀璨,无所忧时也曾是快意潇然的少年人。
温明裳跟着她穿行在长街巷陌,有那么一瞬似乎触摸到了这种恍若隔世的情愫,她无声地收紧了五指,像是安抚一般紧拽不放。
冬时已至,护龙河岸草木枯败。
“若是花朝来,会好看些。”洛清河停下脚步远眺着鳌山的灯火,掌骨微松,轻声道,“这地方十年如一日的无人,可惜眼下也只有鳌山的火树银花可看。”
“本不是为了尚景。”温明裳顺着她的意松开手,她没在往前,隔着几步的距离同洛清河对望,“在我开口之前……清河,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这三月有余,你让我再想想,那你自己呢?”温明裳唇角微抿,像是想透过眼前人的眸子将人看穿,“为何你会觉得……这是一种牵累?”
洛清河容色怔然,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掌心,道:“因为我也怕啊……你今日不是瞧见了吗?那便是那时的伤,若不是秋白圣手,恐怕我今日便再拿不了弓了。”
这是血淋淋的现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