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惊雷阒然间炸响, 他呼吸一滞, 大门在拔刀的同一时刻被一脚踹开。
刀刃相接,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暗间皆为精锐, 但奈何寡不敌众, 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在围捕中脱身逃逸,更何况来此的并非普通官差。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呼唤什么人, 但下一刻电闪雷鸣, 他却借着这道光看清了院中的景象。
血水混着雨水浸入大地。
刀口在须臾的失神之际压上脖颈, 上头的差役屈肘给他脸上狠狠来了一下,暗间受不住痛闷哼了声,血混着牙被吐了出来,军靴踩在水坑里,来人捏住他的下巴利落地把他下巴给卸了下来。
暗间耳边嗡鸣,在昏暗的雨夜里就着残灯看清了来人罩在兜帽下的腰牌。
雁翎。
他脑中炸响,含糊不清地嘶吼,用的却已不再是大梁的官话。
官差听不明白,只能依稀听见几个字音。
“布日古德……这是什么意思?”
“天空的鹰,狼的宿敌。”宗平拉下兜帽,露出被冷雨泼湿的脸,他的刀还往下低着血,“第三十二个。把人捆结实了带回诏狱,其余听你们温大人的。”
暗间眼珠转了转,冲着他露出一个悚人的笑。
“你们……阻止……不了!”
“时候早就……到了!”
雷声轰鸣,瓢泼的雨浇湿了每一寸土地,远方似乎遥遥地一声炸响。
宗平没理会暗间的挑衅,他走出草屋,朝着天空打了声呼哨。战鹰飞掠而下,利爪紧抓住他的臂缚,他给鹰爪系上了赤色的系绳,抬手将它放归夜空。
这片草屋建在高处,往上走是一处供给歇脚的凉亭。
捆绑的暗间被推到水坑中,宗平抹了把脸,居高临下地接着惊雷看清了汹涌的江水。
临安城中鼓声阵阵。
“风雨如晦。”赵君若守在府衙外,望着黑沉的天幕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鹰停在了窗前,浑身被雨浇湿。温明裳解下了它腿上的系绳,目光晦暗不明。
栖谣擦着剑看了眼赵君若,她侧耳细听,在雷声里辨别出了湍流拍岸的声响。她将长剑收归剑鞘,起身进屋时把搭在小窗边的斗笠扣到了少女头上。
“百鬼夜行。”
相隔千里,水患切断了驿站往来,燕州收到相应消息已是七日后。
云玦带着信从夏郡往乌尧的方向赶,恰好在接近雁翎关时碰上回关内的马队,她隔着长长的一段马道扯开嗓子喊。
“将军!有急报!”
队尾的军士闻声回头,见到来者马匹上的鹰旗纹后刚想开口喊人,却见到首位的洛清河已经勒住了踏雪的马缰。
将军抬起手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嘶鸣声此起彼伏,战马甩着鬃毛慢慢停了下来。
云玦绕着边缘策马疾奔到她面前,不等喘口气便道:“将军,南边出事了。”
洛清河接过她捧着的那一纸书信,三两下拆去外封看了两眼,登时就皱起了眉。
林笙跟着她一道回来,本是依着惯例作为前哨先行于前,如今听到声响往回跑恰好听见云玦的这句话。她凑近了些,余光瞥见洛清河难得有些复杂的神色。
“出什么事了?”这人真正的喜怒一向不浮于表面,能有这种表情定然不会是小事,想来还可能相当棘手。
“路上不好说,先回去吧。”洛清河将那封驿报草草收好,“云玦也一道,奔波辛苦,回去休息一下。”
“是。”
北境的夏很短,但白日里的日光总是灼人。野草压低了脊背,随着风拂弄开一圈圈的草浪,雪水退去,裸露的河床被烈阳晒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