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前夕, 只是说与不说的区别。”
入了夏, 京城头顶似乎覆着一团云气, 暑热跟着时日推移漫上来,闷得人心烦意乱。
太极殿早早地让人摆上了冰鉴, 甫一踏进去便觉满室生凉。
咸诚帝刚把批完的折子放到手边, 便听得殿外传来一声请见, 内宦还未行至他跟前, 他便隔着大殿瞧见了来人的那一身麒麟卷纹袍。
他眼中闪过一刹的错愕, 待到内宦行至眼前同他道靖安世子求见才回过神。
“让他进来。”咸诚帝放下了笔, 稍稍坐正了身子道。
内宦应声而退,再启口便是尖锐的传唤。
洛清泽把刀交给了殿门前的羽林拾级而上,洛家人的身量没有一个不显高挑的, 他虽尚年少, 举手投足间却也初具落拓风姿。
“微臣参见陛下。”他撩袍而跪, 朝着上首君王规规矩矩行了一叩首。
“免礼,快些起来吧。”咸诚帝略一颔首,目光在少年身上打量了一阵,“不错,有些你父亲当年的风采,不愧是洛氏的儿郎。今日羽林若是轮值,便在家里歇着,怎得还特意换了这身世子服上殿?”
虽说眼下靖安侯位空悬,在洛清河推去爵位后府中也仅存他一人可袭爵,但到底还没到加冠之年。礼部对此倒是无甚异议,哪怕他真逾矩穿了侯爵蟒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自己不乐意,就连麒麟世子服都穿得少。
洛清泽站起身,他的眉眼很像老侯爷,只可惜尚显稚嫩,没被罡风磨砺出锋锐的轮廓。他抬手见礼,开口道:“臣斗胆相请一事。”
咸诚帝觉得他开口管自己要什么实在是新鲜,于是含笑道:“何事?”
“陛下当日引我入羽林,是为历练,清泽铭记于心。”洛清泽面上沉静,端得是少年老成的模样,“可羽林郎一职,终归于统兵无多进益,故而我今日上殿,斗胆请陛下,赐禁军兵符。”
“你要禁军兵符?”咸诚帝闻言缓缓皱起眉,他支着下颌,奇道,“你阿姐回北境不过数月,手底下管着京城三万禁军如今也才算步入正轨。清河是个练兵的好手,朕这江山上下没谁敢断言自己胜过她的,你如今想接这三万人,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话虽像是规劝,内里却藏着似有似无的暗示,把人往他所希望的那头引。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不服输,洛清河的名望声威压于前,想要越过高山是人之常情。
“清泽自知比不上阿姐,但我身为洛氏儿郎,也不愿碌碌一生。”洛清泽垂眸再拜,声声恳切,“若三万禁军我都畏首畏尾,停步不前,日后又该如何接过雁翎铁骑。”
“我不愿靖安声威坠于我手,故而还请陛下允准,许我暂代其职。”
咸城帝望向他的目光颇具深意,内宦低眉不语立于身侧,一时间大殿寂寂无声。
“清泽啊,你如此年纪便能提刀策马,已是多少人都羡艳不来的本事。”他起身下阶,抬手托起少年小臂,容色温和,“你阿姐,乃我大梁万中无一之良将,你经她的指点,又流着洛家的血,朕自然信你有用兵的本事。不错,日后雁翎总归还是你的,早做准备,也的确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