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柳文昌的案头瞥见过相应的信件, 虽只是一眼, 但大体能记住纪要。
这群人的头子姓于,单名一个留字。
不过虽说早有耳闻, 但真正见一面倒还是头一遭。对方比她更谨慎, 第一个条件便是要她独自进去。
一个凶名在外的匪寇头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这条件委实有些过分偏倚。林葛乍一听便有些急, 可惜还没开口就被温明裳摁了下去。
温明裳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多言, 大理寺的人和水匪一道守在了外头,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慌不忙地迈入房内。
“温大人倒是好胆识。”屋内人低声道了句, 紧接着便是酒液倾洒的声响。
男子身上穿着短打, 面上还有几道疤,颇为狰狞。
温明裳在他对座落了座,房门砰的一声被带上, 她垂眸看了眼, 发觉跟前除了酒肆的好酒外还摆了壶茶, 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吃茶还是喝酒,大人随意。”于留瞥她一眼,“寻常人见我,早已先露惧色,你比那些个府台坐着的强些。”
“谬赞。”温明裳淡淡一笑,“茶酒不过水面波光,这一面,为的是水下的鱼。”
“好说。”于留压下酒壶跟茶盏轻轻一碰,“浪里淘沙可不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拿手好戏。只是……不知大人想先谈什么,又如何谈。”
“我不喜欢绕弯子。”温明裳捧起茶盏,略一扬手算是回了适才的碰杯,“我要什么消息,大当家的在信里瞧得一清二楚,那便算是我先开了口。接下来说些什么,得看你。”
“好!”于留似乎很是满意这样的事态,他解了刀扔在一边,展臂又捞了一壶酒。
温明裳眼睫轻颤,她临窗而坐,能听见窗外风过水面的轻响。
狸猫在屋顶踩出细碎的簌簌声,跃下房梁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唤。
“你的心悬在这里,东南三州的人命,那些千里之外的铁骑的命。”于留的声音拉回了四散的思绪,他咧开嘴露出个有些瘆人的笑,“两方筹码相当才能谈生意,大人要找我们这些地痞无赖要消息,要换这些人的命,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我们是这条道上做买卖的,你们官府瞧不起我们不打紧。”他眯起眼睛,意有所指地打量着面前女子的脸,“我们只管拿银子,不管买家,冠冕堂皇的说辞我们不稀罕,背信弃主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你给足价码。”
温明裳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笑道:“那么大当家想要什么?仍旧是银子?”
“那是自然。”于留抚着下巴,“我手底下这么多号兄弟总要吃饭呢,大人说是也不是?不过大人是衙门的人,京城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着什么。我们做买卖跟的是这济州一府,如此……我倒是不知你是否做得了这个主啊?”
“若是我做不了这个主,那今日大当家的恐怕不会来见我。”温明裳捧起茶盏摩挲了两下,不紧不慢道,“既然是谈买卖,那便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来回推诿只会误了财路,是也不是?”
“那看来温大人也是个敞亮人。”于留抚掌大笑,“那我也不废话了。我知你出身谁家,你老子昔日在济州点头让水道周转的差事上让出来的那份利,我要你在这之上再加两成!”
“两成?”温明裳低眸饮了口茶,轻描淡写道,“看样子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大当家手底下多了不少张要吃饭的嘴。若是我不曾记错,内河的水道周转原济州府私下给你们的数目就是两成,再加上些本不在州府所计的,如此一算……”她话音微顿,茶盏咔嗒一声落在桌上。
“半数的利都入了大当家的口袋啊……”
于留晃着壶中的酒,闻言道:“那可不能这样算啊,温大人,这两成的利,买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