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李文修原本只是在做他自己份内的事情,并不存在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即便与妻子感情敦厚、你侬我侬,那也是正常表现,是很多年轻人都具备的本能情感。
可他以前乐善好施,村民们感恩于他。同时,他又是个聪慧异常的全才,曾经帮助西柳村做了不少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好事,村民们便渐渐将他神化了。
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他的美名越传越远,尊重敬仰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下,孝敬父母、疼爱妻子、宠溺孩子,就会慢慢变质,不再是本能,而成为一种令李文修不堪重负的责任。
他越是想念父母、妻儿,就越会害怕见到他们。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觉得自己赚不到更多的银子,无法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无法治愈老母的顽疾,无法亲自在一旁教导关心孩子们,甚至不能给心爱的妻子减轻生存负担,不能与妻子日夜相守、耳鬓厮磨。
久而久之,他会变得越来越自卑压抑。
而压抑到一定程度,人就会像一匹紧绷的布,无可避免地断裂。
那时,他便会走火入魔,表现出一系列与他的脾气性格截然相反的病症……”
第36章 他惧怕,甚至仇恨家人
白懿轩:“换句话说,等到他被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的时候,曾经的李文修在别人眼睛里有多优秀,现实中的李文修,就会有多堕落、多恶劣、多么令人憎恨和恐惧。
其实这种心理历程很多人都经历过,我们称之为叛逆。
但叛逆分为很多种,而李文修这种,显然是最严重、最压抑,也伪装得最好的叛逆。所以,他的反常不发作便罢,一旦发作,势必一鸣惊人。”
白懿轩的话十分耐人寻味,林墨思忖片刻后,心头悚然一惊:“懿轩?你是不是想说,李文修的内心深处,不仅仅惧怕他的老父母和妻儿,甚至深深仇恨着他们?”
这回轮到白懿轩发怔了。
但愣了数秒后,白懿轩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李文修,也不曾亲眼目睹案发现场,方才那些话只是我作为旁观者和旁听者的理性分析。
不过墨儿,人的内心奥妙无穷,而人类的情绪也并非你我能窥尽的。
或许是你说的这样,或许不是。总之,李文修一定极其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而这种掩饰,是无意识的,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否则,他绝不可能明知老母腿寒之症加重,妻子一人苦不堪言,昨日还依然稳坐泰山地给学生们授课。”
尽管不是很认同白懿轩的话,林墨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事实上,今日她提出李文修是否患有隐疾时,内心也曾出现过暗示。
她也曾想过,李文修是不是具有双面性,或者多面性?
甚至想到过,是不是平日里的李文修多么孝敬父母、疼爱妻儿,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他便有多痛恨自己的父母和妻儿?
但这些想法实在太过惊悚,诡异到闻所未闻。
所以,林墨自动将它们忽略了。
现在白懿轩再次提起,林墨才惊觉,自己竟一直在逃避。
就像人类总是会向往美好的事物,其实,从她走进李文修家的院子,见证了每一个李文修对沈初夏温情又隐忍的疼爱开始,她的内心,就一直在拒绝所有关于李文修负面的信息。
见自己的分析推理非但没有让林墨如释重负,反而令她愁眉不展、小脸几乎皱成一团,白懿轩勾唇一笑:“墨儿?今日你在西柳村勘察现场,难道也一直这般愁眉苦脸?”
“啊?”思路被白懿轩打断,林墨冲他鼓鼓眼睛:“当然不是!我在刘捕头和老仵作他们面前装得十分高深莫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