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细论。只黛玉等着病情好转,便将先前所写书信又细细看了一回,或做删减,自己再重新誊写,撰成一信,使那长随早早送去。
此信一送,黛玉不知得了什么助益,不过两三日功夫,便彻底好转,比之往日又快了许多。贾母见她如此,倒是心里快慰了些,后晌与王夫人、凤姐等人说及秦可卿病情,也添了三分把握,因道:“到底年轻,好生调理着,必也好的。”
王夫人也道:“老太太放心,这样的大节不添病,就有好大的指望了。”
贾母也是存了这心,口里应了两句,却还有些心酸,便又嘱咐凤姐过去瞧瞧。
凤姐自是一一答应了,初二日过去瞧了瞧,回来说与贾母,又说暂且无妨,精神且好着。贾母原是老于世故的,一听即明,当时打发凤姐回去歇息,自己却少不得垂头想了半日。
黛玉等人原在身边候着,虽不大听得明白,但见贾母神色,却也心内有些知道了。宝钗等人倒还罢了,独有宝玉、黛玉、惜春三人当时就有些闷闷的。
宝玉那是一贯的怜香惜玉,也不细说。至如黛玉,却是思及老父,不免生出几分伤感。独有惜春回去后,犹豫了半晌,还是使了入画并两个小丫鬟过去探望。
待她们回来,入画言语几句,说着贾珍也在等等,描摹了几句。惜春便敛去忧虑,忽得喝住了话头,径自往灯下坐了,半日没得言语。
这一段隐事,旁人都不知道,也不细说。
倒是那边林如海又得了女儿书信,拆开一看,却是大吃了一惊,半日不得回神。
却是黛玉于信中恣意汪洋,细说思念忧虑之情,言辞恳切,几有当年《陈情表》的真意。后面又言朝堂大事,非她小女儿能言,可父亲哪怕有尽心竭力以报君恩黎庶的心志,可既有了不能多思多虑的病症,总也要早作打算云云。
这一番以情动之,以理晓之,真能使金石动容。
如海为人父母的,见女儿如此情真意切,耗神费心,写出这么一份信,如何能不心神动荡,倒将先前忧虑外有四方夷狄,内有灾祸流民,兼有贪官庸吏等事放下,且想着女儿病弱,虽则自己早与她安排妥善,可丧亲之痛,可一不可二,自己要真有什么,她如何受得住……
况且,盐务一件,事关天下财税,如今自己既有了病症,虽则有心报销君王,抚育黎庶,也着实该早作预备。不能因一己之故,再生事端。
由此,那如海思虑半日,却依心中所想,写成一个密折,交托驿站快马送去。至如黛玉处,虽不能细加描摹,他也暗中提了一点,又再三宽慰,方使人早早送去。
倒是那钟姨娘听说,不免有些诧异:“老爷,如今年节将至,如何不略等一等,连着年节礼物一道送去?”如海便道:“那些都是小节。”说着,他喟叹两声,且将黛玉信中所言,提着略说了几句。
只这几句话,却正中钟姨娘心坎,当即也红了眼圈儿,因道:“可见老爷素日不使人放心,姑娘远在京中,也是提现吊胆的。我们素日劝老爷,你哪里听得进一句!”说着,忽而又提到贾敏,提着太太两字哭道:“要是太太还在,哪里能如此!”
如海心里也是难受,劝说再三,又应承了往后必好生将养等话,才是罢了。
谁知他虽有心,却是天不从人愿。一时年节过去,如海因年节闲暇,身体大为好转,正说可放心了,就听说同为盐官的两浙巡盐御史忽被参倒拿下,连着府衙上下人等,拿得七七八八。两浙两淮原是极近,又身担天下盐务财税过半,朝中一时无人委派,过不得时日,陛下竟将两浙盐务之事,暂且与如海担当。
那如海为两淮巡盐御史,本就事务繁琐,兼着那边同僚忽而事败,府衙里上下人等俱都有些心惊,本就是打点起精神,着实劳累。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