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要说是因为薛家,薛姨妈向来慈善不提,就是与那薛宝钗合不来,两处淡淡也就是了,何必生气?

难道……

黛玉怔忪一会儿,脑中忽然闪过个念头:难道自己是为着宝玉?可,可湘云来了,两厢里一道顽,虽然有拌嘴的时候,却从来没恼过的。

思来想去,却没个全乎的理儿。由此,她竟抛了旁事,只怔怔想到了晚饭时分。鹦哥进来唤了两句姑娘,又道老太太那里摆饭云云,她才回过神来。

但后头用饭、闲话、梳洗等事作罢,黛玉心内却还提着这一件事,又见屋内并无旁人,便寻鹦哥说话:“你今日说,我那时恼了,并非为着那周瑞家的一个。这话从何说来?”

“那一干婆子奶奶的性情,姑娘早是明白,现驳回了也就是了,何必着恼。”鹦哥一笑,探身将个汤婆子塞入被褥中,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着灰锹将熟碳埋一埋,仍旧罩了,且将那窗子略开一点儿,口里却也不停:“我想着大约是犯了忌讳,姑娘才如此。只那薛姨太太,向日里待人也好,又是长辈……”

黛玉听出她的意思,原是担忧自己迁怒薛姨妈,得罪长辈,心中不觉又是松快,又有些莫名的遗憾,只嗤得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年纪虽小,这个道理如何不知?再没有为个婆子,倒恼了亲戚长辈的。”说了这两句,她想了想,又道:“今儿宝玉既提了探病的事儿,这两日总须得走一回。我要忘了,你也提一句。”

她向来少走动的,今日宝玉一提,却记在心里。

鹦哥心里一叹,口里答应了,又到屏风后剔了灯,悄声道:“如今也迟了,姑娘早些安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