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里还道:“太太也别担心,这等事,了不得就是那银钱赎了便是,倒是您老可得保重,这伤神动气的,要是伤了身子,可真个要紧呢。”

她说得阴阳怪气,薛姨妈本是要脸面体统的人,这会子气得不轻,也不顾旁个,当即冷笑道:“你要有这心,这几日吵嚷什么?

我原与你母亲说了的。既我们家提的合离,自然尽你们的意,不拘蟠儿是死是活,总归能他这事有个落定,两处便合离了,全了你的体面。我们家也是仁至义尽了,你多也就几个月,消停些,咱们彼此体面,也就是了!”

说罢,薛姨妈扭头吩咐一句走,也不听夏金桂说什么,径自回去。

倒是宝钗宝琴两人还照旧与夏金桂点头示意了,方跟着过去。夏金桂瞧着这礼数周全的样子,鼻子冷哼了一声,也是甩袖而去,一面暗暗呲牙:你们薛家仁至义尽?我好好地黄花闺女儿,正经的千金小姐,便平白经了这一遭,后头往下流里去?想得倒美!

一行去了,她心内犹自筹划不休。

与此同时,宝钗安置了母亲,又将家中的事料理一番,见着大约齐平了,外头薛蟠却没个消息,便着紧又打发了个人去。回头见薛姨妈起身来,她忙走到跟前劝道:

“这几日妈起卧不宁,寝食不安的,连日里身子如何禁得住。前头嫂子拿话虽难听,独有一句是真,至多也不过拿钱赎罪罢了。妈这么孜孜念念的,一时哥哥出来,瞧着您这模样,他心里如何好受?我们这些在跟前的,也是越发不安起来。”

“我的儿。”薛姨妈见着跟前只宝钗一人,不由拉住她的手,含泪哭道:“你哥哥但凡有你一两分,也不至于到了这个田地!我养出他这么个孽障,也是我前世的罪过,如今自然还要为他奔走的这会子,也只合先往你舅舅家姨父家走一趟。”

“我已是打发人去了。”宝钗叹了一口气,按着薛姨妈的肩,使她靠在大引枕上,一面低声道:“妈去一趟,原也是情理中的事,只是如今慌慌张张,心神不宁的,也不是个样子。

二来,这等事,前头该说的该做的,原都说过做过了的,现今过去,也不过重提一番罢了。一时半日的,怕也难奏效。我这几日想了一回,却想要求宝兄弟奔走一二。”

说着,宝钗便将旧日自己所想,又说与母亲,紧着又道:“宝兄弟素日待人实诚,却秉性聪敏,与他结交的,多半也是他那一流的人物,说不得有些消息,竟是舅舅姨父他们不知道的。”

薛姨妈想了想,也觉有理,兼着如今宝玉已然进业,又是有所不同,便点头道:“既如此,你便过去郑重托他一回。他是个好孩子,自来真心实意的,唉……”

说到这里,她往宝钗面上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喟叹,转过去便叫人备下见客的衣裳:“我梳洗梳洗,换了衣衫便去罢。”

宝钗点一点头,又道:“我与妈一并过去。家里大约的事,我都料理了,旁的也还有琴妹妹在。只是略等一等,总要听蝌弟打发回来人,才好拿定。”

母女两人计议定了,自往王家、贾家走了一回,也不过前头那般罢了。倒是宝玉得了托付,一口应下之余,也是格外宽慰劝说,又与旁个不同。

这也是难免的。

宝玉如今虽长进了些,大事究竟用不着他。而王家尚在丧期,又失了顶梁柱,没有十分帮衬的气力。至于贾政这里,除却这等事早有估算外,还有另一件事,使他提心四顾。

却是那刘蒙虽不顾官场旧例,截了贾雨村书信并做证据的事都干出来,却没有提贾赦这里的事,着实又让贾赦有些想法,自然也少不得寻贾政言语。

贾政闻说,自然也是有斟酌的。

于贾雨村处,不免少了三四分前头的支撑,又因他这会子不能递出话来,越发难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