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贾母淡淡一句抹了去,又看王夫人:“既已是将事托了出去,你也放心些。这事不是一日两日能论定的,你们兄妹情分,我也不劝你别耽心虑后。只是一件,你也是半百的人了,自己需得保重才是。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参详,总能寻出个法子来。”
王夫人心内感激,含泪答应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忽听得有丫鬟回话,道是尤氏来了。
贾母便命请进来。
尤氏神色略有慌张,因问事项。
贾母也宽慰两句,提了两句处置的事,又道:“今日已是迟了,你们忙了半日,回去好生歇一歇,有什么事,等着史家那边的信儿过来,咱们再议也不迟。”
贾赦等人听了,都低头应是,纷纷告退去了。
及等到了外头,王夫人并尤氏又惦念贾母,回头嘱咐送出来的鸳鸯,留心贾母安康,多宽慰宽慰老人家,引她开心些云云。
鸳鸯一一答应了,又道:“太太、奶奶只管放心安歇,有什么事,我立时往各处报信的。”
那贾赦在旁瞧着,见鸳鸯神色虽谦和温顺,背脊却挺直,又说着这些话,不免心中有些发闷,想着前头贾母的言语,更添了三分不甘,暗想:这王家的事,与我什么相干,可见我也是老糊涂了,没得讨不自在!
当即他便撒手而去。
倒是贾政回去,先宽慰了王夫人几句,就回到自己书房,细细思量起来。
探春的婚事,因宝玉言语,他且添了一二分意动,却仍旧有三四分犹疑。不为旁个,他这一房,虽也是国公府的正经嫡系,但等着老太太亡故,各家分析,到底要渐次疏远开来。
既无袭爵,前头祖宗的旧故不多,又多归贾赦一房,自不必论。如今太平盛世,本就是文官为上。他自小酷爱读书,几处合在一处,日后前程,儿女婚事,以他想来,那也不在武,而从文。
那南安郡王虽好,到底是异姓王,又是武勋人家,原不投他的脾气,也不合他心中打算。
只如今王子腾事情一出,贾政这才发觉,自家于勋贵这边仍旧要有些人脉的。从此细算来,探春联姻过去,倒也不坏。
毕竟,从宝玉这里论,林家虽去,到底有许多同年故旧,又有瑞哥儿,年岁尚小,却是科举的种子,日后必有前程。从贾珠这里论,他虽去了,尚有兰小子,与李家仍是姻亲,更是不错。就是环儿,他要日后有些成器,也能说个书香门第。
这等儿女小辈的大事,贾政一一斟酌,连着迎春、惜春乃至湘云等都想过了,他才终究有些论定:
若这霍宁身体尚算康健,人品齐整,这一门亲事倒也做得。
想到这里,贾政负手转身,叫进来个小厮,命他去院中唤宝玉过来。
那贾宝玉忽听得父亲召他过来,虽不知什么事,也不敢怠慢,忙离了黛玉屋中,赶过来听吩咐。
谁知贾政唤他过来,一不问功课,二也不呵斥他行止,只道:“你舅舅家的事,大约你也知道了。这几日多去宽慰宽慰你母亲,也免她忧思太过,伤了身子。”
宝玉忙答应了:“儿子晓得了。”
“好。”贾政说得一字,又抬起眼打量宝玉两眼,因道:“那郡王家的小公子,你近日可有联络?”
“因家中有事,且他身体也有些不足,我也不敢十分叨扰,不过书信送了一回。”宝玉垂头道:“说些诗文一类的话,并无其他。”
贾政道:“等会子你把书信送来,我瞧一瞧。”
“什么?”宝玉一怔,正待言语,就见贾政又道:“他家如今看中了你三妹妹,有意说亲。你为人兄长的,也须留心用神,两家联姻不提,也不委屈你三妹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