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出声,免得他人在病中,大喜大悲的,更添一层病来。

还是黛玉唯恐老父病中强撑着,叙了一回话,便必要如海歇息:“往后说话的时候且长着,什么话说不得?如今好生将养才是正经。”

如海听她言语行止,一如昔年贾敏,可见舅家那边着实用心,心内也大为宽慰,也不忍让女儿忧虑,当即嘱咐两句,见她去了,才自合了双眼,轻轻咳嗽两声。

黛玉自出了耳房,便唤住李总管,细细询问大夫如何言语,又开了什么方子,近来饮食睡眠如何,竟是无所不包。那李总管近来总揽了府中事务,虽也留心如海病势,却实不知细故,当即将自己所知的尽情道明,旁的却推与钟姨娘:“老爷自病了后,一应起居,俱都是姨娘打理的。”

听是如此,黛玉点点头,又往那些堆积公务的大书案走去。

李总管见了,忙要拦阻:“姑娘,这是府衙里送来的公务,极要紧的。”

“我只瞧一瞧罢了。”黛玉也不敢擅动,只略略瞧了两眼,又翻了顶头儿的几页,就重头放好。紫鹃在她身边,也趁机瞧了两眼,虽不大通,却也死死记住了一些。

黛玉瞧了公务后,也不忘自己屋子去,候在外头等钟姨娘。那李总管也瞧出她的意思,忙命人烹茶,捧出一匣点心过来,再等了半晌,估摸着如海已是睡下,才使小丫鬟往里头说一声。

不多时,那钟姨娘就悄悄出来。见着黛玉起身看来,她忙上前来,双眼上下打量一回,就含泪扶着她坐下:“姑娘可算回来了!”

“这段时日,多累姨娘细心照料。”黛玉伸手握住钟姨娘的手,心内十分感激。

钟姨娘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原是应当的,哪里当得起姑娘这话。何况我们也无用,劝不得老爷什么,倒是姑娘回来了,竟还能劝劝老爷旁的什么要紧,只身子要紧。”

如此说了几句话,黛玉又询问如海饮食起居之事,那钟姨娘一一细说明白,却着实有些不大好。

黛玉心中又酸又痛,却再不肯做小女儿态,直着背将事儿记下,又再三嘱咐钟姨娘,这才回了昔年自己的屋子。这里早已打扫整顿过了,一时将行礼物什安置了,便就妥当。

这些个事,黛玉一应不理,只自己坐在那里,双手抱膝,静静想了半日。紫鹃看在眼里,一面使人各处安置妥当,一面心内筹划,待得事事妥当,便上前禀告,又悄声问道:“姑娘想什么呢?”

“我想着,府衙那边的公务,怎么与父亲分担一二……”黛玉双目犹带泪光,精神却与旧日不同,分明是姣花一般的女孩儿,这时竟也透出一丝刚毅来。

紫鹃一怔,半晌才道:“公务往来,我虽是不晓得。但也听过一句话,齐家治国平天下,想来这里头也有些相通的理儿。依着旧日听来,一应事体,总能分出又无常例,是否要紧着两条。再有,据说这也有两浙那边的盐务出了事,扬州离着也近,不免大家伙儿都存了小心,不比往日,凡百事大约都要老爷过目,不免更繁琐了些。这两件,倒能想一想的。”

她说得这几句,那边黛玉也点了点头,因道:“我也想到了这些,只恐父亲未必应允,再有,这些公务却不曾做过的,反得他多费心教导,又是一件不妥。”

“姑娘先瞧两日,心内有数儿再提也不迟,横竖也要有小厮将公务搬到里头,与老爷察看处置的。”紫鹃早已虑到这些,当即便道:“旁的做不得,分门别类却做得。再有,姑娘的字也好,若学着老爷的笔迹代他批注,又省了一件气力。”

黛玉也想到了一些,见她也如此说,心下更觉稳当,当即点头道:“好,这样更妥当。这两日你也留心些,瞧瞧家中内外可有什么疏忽的,到时一并理会了。”

紫鹃当即应了。

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