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风宁根本懒得理睬, 只是揉着沈安的发顶问:“对藤蔓花有兴趣?”

沈安仰着脸, 浸在春雾里的黑色瞳仁在光线里有了一些变化。他似乎很惊讶:“傅叔叔, 怎么知道?”

傅风宁继续揉他的头发:“猜的。”

沈安觉得傅风宁此刻看他的眼神带了点探究的意味。

沈安很喜欢被傅风宁注视,就好像傅风宁此刻的世界里, 只有他, 唯有他。但是他又总是克服不了内心那根极易害羞的神经。

一被傅风宁这样注视,他心里就打鼓。为了掩盖内心难以宣之于口的雀跃, 他装作自己并没有很紧张, 他小声嘀咕:“爷爷说,总是揉脑袋,会长不高……”

傅风宁纵容地看着他轻笑,却并未放开手。

傅立城受了傅风宁的冷脸,在傅容池面前感到面子受损, 他「哼」了一声, 跟傅容池说:“真是儿孙大了翅膀硬, 早知道当时我也孤家寡人, 也好受这些不肖子孙的气!像你一样就很……”

就很自在。

傅立城一时忘乎所以,差点说了错话。傅容池能自在么?

傅立城在悬崖勒马的一瞬间,脚底涌上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连忙转移话题:“容池,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傅立城紧张地看着傅容池的表情,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傅容池脸上其实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他仍然平静地照顾着他的羊和狗。似乎也没有因为刚才他的那句话而生气。

傅立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就看见

傅风宁一边焐着沈安的手,一边说:“明天咱们也回家。”

傅立城心里像是炸开了一道烟花。难得傅风宁主动提出要回老家。他身体里所有愉快的神经都活动了起来,可是嘴里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还知道那是你家。”

傅风宁几乎把傅立城当成了空气。他理了理沈安的衣襟:“下午跟我去趟公司吧,你在休息室看书或者在我办公桌玩电脑都行。等我处理一些手上的事务,就开车带你回家。”

“好耶!”沈安开心得钻进傅风宁怀里,抱住他狂蹭。

傅立城跟傅容池碎嘴:“你说为什么有人的占有欲这么强呢?”

傅容池平静地审视了傅立城一眼:“你家住在海边么?”

傅立城一时没明白傅容池是说他管太宽的意思,他的注意点放在「你家」。傅立城急着纠正:“是咱们家。”

傅容池抱起吉他,没有什么情绪地看了湖面一眼。

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像是注视着湖面,却又像透过湖面,看着很遥远的地方:“是你家。我没有家。”

傅立城内心惶恐,只当做傅容池是怪自己碎嘴傅风宁,他当即收敛了起来。

傅容池开始往前走:“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了。”

傅立城连忙追上,临行前,特特回头好奇地看了傅风宁一眼。

就看见傅风宁摁住了沈安,把他困在自己的怀里,他低头,眼神幽深,又开始用哄小孩的语气跟沈安说话:“安安小时候,见过藤蔓花开成的海洋么?”

沈安从他怀里仰起脸,眼睛里是新奇的神色:“见过藤蔓花……但是没有见过它们大片大片开在一起的样子……没见过藤蔓花海……”

傅风宁捧起他的脸:“兴许见过呢?”

?

傅立城家,说起来是在靠山的乡下。

实际上,这里是京郊最值钱的风水宝地。山阴面冬暖夏凉,在盛暑节气里是有钱都进不来的避暑胜地。这里就是傅立城的家。依山傍水,亭台别墅林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古代的王府别院。

离市区有点远,倒是离那些普通的小镇子很近。

山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