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的头有点痛, 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大火里, 一会儿又觉得他在海浪里。
眼前景色不断变幻,有太多太多的危险正在逼近。他又看见了八年前那张狰狞的脸, 又看见了旧街区的那场夜雨。
他还看见了傅风宁模糊的影子, 在朝他走来。
他的心砰砰直跳,他一动不敢动,等着傅风宁的身影靠近他。
可是傅风宁没有。
傅风宁掠过他走, 像是不认识他。
沈安愣愣地看着傅风宁模糊的身影走远, 才猛然起身, 跌跌撞撞向他追去。
可是傅风宁走得太快了,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追过野兽遍地的荒野, 追得遍体鳞伤,追到悬崖边, 脚下的路忽然崩毁,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朝深渊里坠落。
他以为会看见自己粉身碎骨, 却跌进了一片柔软、温暖的世界。
沈安迷迷糊糊睁开眼, 就看见夜色下, 傅风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傅风宁, 抱着他。
“把你弄醒了?”傅风宁低头看他,目光比月色还要温软。
沈安伸出手, 颤巍巍地揪住傅风宁的衣领:“傅叔叔……我抓到你了么……”
傅风宁眸色一沉,看着沈安恍恍惚惚的神色, 分不清他是刚做了梦发出的梦呓,还是因为最近精神状态不佳, 所致的胡言乱语。
他抱着沈安的手臂紧了紧, 让沈安冰凉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处, 他用下巴抵着沈安的头顶, 顺着他的话轻声地哄:“抓到了,安安抓到傅叔叔了。”
别墅外,接到电话后就守在梧桐树下的陈管家和赵姨连忙上前,探寻有无需要帮助的。
赵姨见到沈安这副模样,当即自责地跺脚,捶着心口小声道:“我没看好小先生……”
傅风宁「嘘」了一声,轻声道:“安排厨房做些清淡的热菜,炖碗鸡汤,煮点小米碎肉粥。再让人去我的浴池,放满热水。”
赵姨连忙去安排。
沈安揪着傅风宁的衣襟,把脸埋在傅风宁的胸前。
傅风宁和人说话的时候,沈安就紧张兮兮地揪着他的衣领,乖乖地仰着脸看他说话。
直到傅风宁对陈管家也交代了一些什么,沈安才像是刚刚分清楚梦境和现实,他很小声地、怯怯地轻呓了一声:“陈管家……”
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懵懂认人的孩子,下意识叫出了识别的结果。
沈安看见傅风宁低头对他笑了笑,声音沉沉地、轻轻地:“是陈管家。我们到家了。”
沈安呆呆愣愣地,显得愈发瘦弱苍白,他小声重复了一遍:“到家了。”
傅风宁大步踏进别墅大堂。
大堂里金璧辉煌,灯光如昼。
沈安一时不太适应太强的光,他小声哼唧一声,把脸藏在傅风宁的胸膛里。
他听见傅风宁又跟人说:“把灯光调暗些。”
沈安从傅风宁怀里探出头,傅风宁已经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他以为傅风宁要放下他,揪着他衣领的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傅风宁调整着沈安的姿势,把沈安不安分的手指攥在他温热的手心,沉声又对人吩咐:“去拿毯子来。”
然后傅风宁就来脱沈安的大衣。
大衣是傅风宁的,沈安不想脱,可是还是被傅风宁脱掉了。
沈安抽了抽鼻子,正要委屈,就觉得身上一暖,被傅风宁裹了更温暖的毛毯,他的身体像是从混沌里落到了实处,尘埃落定了一般,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梦里那点惶恐也驱散了不少:“傅叔叔……您易感期已经好了么……”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