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和那时的感觉很像,又不太一样。除了身体上的欲望,她有点纯粹地享受和敖衡在一起的时光就这样,两个人贴很近地站着,就很好。
她知道他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完美,会因为在过去的感情里无法对等地回馈另一方的爱意而自责,也会因为乘坐电梯这样的小事而纠结。
但没关系,不完美的敖衡,却恰到好处地打动了莫安安。
电梯到了,“叮”地响了一声,门静静从两侧打开,未见人出来,尴尬地敞开了几秒,又缓缓地闭合。
门内,莫安安的手环住了敖衡的腰,头倚在他的肩膀。电梯到了,她还是有些不舍这份旖旎的氛围:“别动,”她有点疲惫地说,“让我靠一会儿。”
金属门板将商场的音乐隔绝在外,世界变得很安静,敖衡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发生什么了?”
“……去离婚了。”莫安安闭着眼,淡淡说,“上午。”
“顺利吗?”敖衡动作停住,“他签字了吗?”
“嗯。”
莫安安感觉到箍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加了力气,但敖衡在语言上并未表达太多情绪,他的下巴在她发上轻轻蹭了蹭,只说:“会越来越好的。”
会越来越好的。
莫安安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谎言说叁遍才会变真,但这句话,从敖衡嘴里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坚信不疑了。
电影院
忘记是谁先索求的,舌头缠着舌头,手像是夏天急于圈占地盘的红葛,迫切地渴求着对方的身体,胳膊环着脊背,贴着颈子,吻得甚至听见了唾液交换的水声。
在莫安安身体绵软之际,敖衡停住了,“电梯里有监控,”他搂着莫安安,向摄像头看了一眼,贴近她耳朵道,“接吻以外的事不能在这里做。”
话音刚落,电梯门忽然开了,一个手推清洁车的大爷站在外面。他显然没想到里面有人,本站在电梯正中,又赶忙侧了侧,好心提醒道:“一楼到啦,你们先出。”
情形有一丝尴尬,莫安安正想着解释他们也是要上楼,敖衡却说“谢谢”,拉着她走出来,等电梯门关上,拿指腹擦了擦她的下巴,顺手帮她把头发捋好,说:“有点乱了。”然后低头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算是为刚才电梯里那段小插曲划上句号。
乱了,莫安安知道敖衡说的是头发,但心也跟着乱了。他们再坐进电梯,来到商场顶层,敖衡问她想吃什么,她连连摇头。
情绪很亢奋的时候是不知道饿,也吃不下东西的,更何况下午叁点钟她才吞下过一个叁明治。这股亢奋的劲头把莫安安带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那会儿,隔着人海看一眼抱着吉他唱歌的夏衍仲,她的心就砰砰挑个不停,脑袋热烘烘的。时过境迁,她竟然又捡拾起了那种感觉。
他们转到商场顶层。莫安安挑的这家商场十年前辉煌过,如今已经十分落魄,一层二层还撑着门面,到了顶层,连商铺装潢都十分不走心,一个个门脸灰扑扑的,门匾的霓虹灯坏了也无人修理。有两家餐厅干脆闭店歇业,关着灯,空锁着一室阴沉的桌椅。整整一条长走廊,除了七八个游逛的客人,只看得到刚才那个推保洁车的大爷,背佝偻得像一张弓,低着头清洁一排排不甚光亮的不锈钢垃圾桶。
他们手牵着手,都已经出了一手的汗,黏黏的,谁也没有松开,从电梯出来便沿着走廊一直往前,略过餐厅,不知名的奶茶店,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堵墙壁贴着陈旧的海报,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各自摆着经典的pose,用倾倒众生的姿色告知来人这里便是属于电影艺术的领域了。只是那画框大概太久没做更换,金色的涂层已经开始褪色,露出了一片穷酸的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