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至空旷的庭院内,周身人影重重,来来往往,却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死心。

沿着斜廊往春景堂方向去,来到书房与春景堂之间的敞厅。

过去他们夫妻常常在此处议事,议完,她回春景堂看孩子,他去书房继续挑灯夜战。

男主外,女主内,夫妻之间可不就是如此嘛。

他战服未脱,快步回到春景堂,越过月洞门一瞧。

廊庑角落里依旧搁着她惯晒书的书架,东北角院墙下的那口黑漆漆的老缸还在,零星几朵枯荷撑起夏末最后一点绿,缸边她手植的桂花树越发浓郁了,墙角的苔藓依旧斑驳。

那个时候,左有长公主施压,右有信王虎视眈眈,祖父去世,他背负着晋宁旧臣沉重的属望,在暗夜里踽踽独行,无论多么艰难险阻,每每回首,总有一双明熠如月的眼,如同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携着一身荣耀回府,满载星辉归程,那个本可以陪着他坐享荣华富贵的女人,在他不曾瞩目的暗夜里早已无声无息凋零。

也不知僵站了多久。

就连林嬷嬷给他奉的茶水也凉透了。

他从夕阳漫天立到薄暮冥冥,再到夤夜初寒突至。

那一身濯濯如玉般的姿容已经不在,他像是垂暮的老人,披着一件雪白的长衫,在夜风里残喘苟延。

又是一轮皓轩明月,不知不觉四年过去了,连着姜氏的孝期已满。

王家家族老一辈的长辈,从青州琅琊镇奔来京城,四位老人严词厉令王书淮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