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闹了多久,大约东边天际翻出一丝鱼肚白,沉睡的京城苏醒了,锦衣卫连夜查抄王家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不少姻亲故旧聚在?户门前探头探脑,王怡宁闻讯赶了过来?,被锦衣卫拦在?门外不许进。

天亮了,下人端来?热水伺候主子?们漱口净面,又帮着给小主子?喂食,大家伙熬了一夜纷纷无精打采,谢云初往窗口望去?,四月初二,亦是?王书淮的生辰,始终不见王书淮的踪影。

至正午,锦衣卫已经将王府各个角落翻遍,钦天监占卜的方位也都挖过了,不见遗诏踪影。

韩良进殿,朝长公主施礼,“殿下,都搜过了,没有。”他?语气低沉。

长公主眉头微挑,护甲轻轻拂了拂发胀的头额,

“还有一个地儿没搜。”

韩良微顿,不解道,“还请殿下示下。”

长公主垂眸淡声道,“王国公王赫之身。”

这话一落,四座皆惊,除了长房外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母亲!”

三老?爷断然往前,拦在?国公爷跟前,除了大少爷,其余几位少爷也纷纷跃出,并排立在?三老?爷身侧,个个神色冷峻不容轻掠。

三老?爷双目炯炯,“母亲不可?,父亲身份贵重,与您也有多年?夫妻情意,您这么做是?何苦?”

长公主没有答他?,而是?抬目看向他?身后的王国公。

王国公方才小憩片刻,悠悠睁开眸子?,他?轻轻将儿孙推开,缓慢地站起?身,先将外头那件缂丝褙子?给褪去?,露出里面一件青衫来?,

年?过花甲的老?国公,身影巍峨,负手?而立,如?一颗立在?悬崖边上的岿然青松,浑身散发着一股岳峙渊渟的风采。

浑阔的双眼且叹且惜看着长公主,语气分外平和,

“殿下亲自来?搜吧。”

三老?爷王章与锦衣卫韩良同时一退。

恢弘的殿宇正中,独独剩下夫妻二人。

长公主坐着未动,眼底的木然渐渐褪去?,缓缓浮上来?的首先是?一抹苍凉,

“王赫,咱们也该结束了。”

国公爷眼里忽然蓄了满满一眶酸楚,嘴唇蠕动着,好?半晌方开口,“殿下有没有想过,那样东西始终不曾存在?过呢。”

长公主霍然起?身,苍凉的眉目转瞬戾光凛凛,一步一步逼近王国公,“那你?呢,你?从始至终可?跟我?说过一句实话?”

“殿下想听什么实话?”

“东西何在??”

“没有!”

“不可?能!”

长公主拂袖后退,双手?撑在?桌案上,眼角皱纹拧成一把利刃,“乾元十三年?腊月初十,冬风冷冽,桥头堡的冰雪覆了一层又一层,黄绢冻僵了摊不开,墨锭如?石研不动,是?你?父亲撕下下摆内衬给晋宁皇伯,皇伯咬破手?指,写下一份衣带诏。”

“诏书上写了什么?”

国公爷眉峰缓缓聚起?如?浓墨,“你?认为写了什么?”

长公主面带寒霜,目光移向门庭外,“彼时他?长子?随军战死,幼子?尚在?京城,遗诏上写的大约是?让已故的堂次兄继位吧。”

国公爷负手?轻轻一笑,“若写着让皇次子?继位,这般恋栈权位,他?自刎作甚?”

长公主眯眼,“那你?告诉我?,遗诏上写了什么?”

国公爷摇头,神色清明,“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没有天下百姓,何来?君王?晋宁陛下深谙此理,故而不惜以身殉国,以定臣民?抗敌之决心,”

“彼时国危若卵,江山倾覆在?即,琅琊王氏素有匡扶社稷之贤名,晋宁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