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总觉得她会一直在他身后追随着他,他不急。
可没?料到他转身时,她已不在。
谢云初平静看着他,看着这个俊朗矜贵曾令她无比痴迷的男人,
“二爷,我没?有怪你,都过去了,你殚精竭虑撑起王家门楣,为这个家付出太多,我都看在眼里,我心里有数的,只是过去的我不太明白,总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失去了自我,而现在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咱们各司其职...都挺好。”
谢云初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王书淮心里却堵得慌,胸口似塞了一团棉花,慢慢在膨胀,冷隽的眼尾被晕黄的灯芒拖出一尾阴影,将那?猩红的眼衬得越发阴沉,
他从来没?想到,那?过去令他交口称赞的贤惠大方,成了眼前插入他心口的利剑,过去划下的每一道界限,成了眼前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也?不习惯说一些甜言蜜语哄人。
脑海唯有一个念头脱口而出,
“云初,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谢云初脸色木木的,脑海仿佛掠过无数浓墨重彩的过往,可又?在一瞬间被她轻描淡写抹去,她于寂静的深夜,扬起温软的语调,
“何必呢,现在不是很好吗?你有你的宏伟大业,我也?有我的一片小天地,咱们各尽其责不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是你能?接受,在你付出真心时,你的妻子心里永远没?有你?”
有一种痛,细密尖锐,猝不及防钝入心口,迟迟蔓延不开。
他不能?接受。
第 58 章
谢云初看着丈夫落寞地离开, 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她倒不认为王书淮真的对?她上心了,无非是不适应她的变化, 无法忍受朝朝暮暮仰慕他的女子骤然之间不爱他,接受不了这种落差罢了。
他心思大, 要装的事太多,这桩事于他而言并不紧要, 没多久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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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寒风刺骨, 枝头累累春梅无声盛放,王书淮轻轻拂开一支,露水如霜悄然洒落,沾满他的衣襟,他步伐寂寥沿石径离去。
回到书房, 凉风从窗棂涌了进来?,他轻轻抖开宽袖, 将兜在怀里的鬼工球拿出来?, 仔细地搁在紫檀底座,修长的身影往圈椅背搭靠了过来?,脸上的落寞被疲惫所替代。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不过照旧罢了。
她怀着他的孩子, 每日按部就班在后宅忙碌,人人称她贤惠端庄,她亦是游刃有余,有这样一位妻子,他没有后顾之忧。
人前他们依旧是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他们还?将共同养育两个孩子。
她依旧会将娇滴滴的女儿交到他手?里让她唤爹爹,甚至在诞下第二个孩儿时, 会温柔地抱给他让他取名?。
至于那?碟水晶脍,那?一碗参汤,还?手?缝的剪裁得体的衣裳....他真的缺吗?
不缺。
她不再朝朝暮暮守望他,不再下功夫在他身上,无可厚非,任何人都不应当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她没有错,甚至值得欣赏。
心里有他没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依旧可以成就彼此。
*
二月十六,阳光明?媚,清风徐徐,院子里萦绕一股草木生长的朝勃之气。
谢云初早早收拾停当,换上那?身新制的大红底云纹彩绣锦袍来?到琉璃厅。
衣裳花纹繁复很?好遮掩了她隆起的小腹,她星眸含笑,唇红齿白,身影依旧纤细苗条,被王家人拥簇着坐在正堂,她今日梳着百合髻,插着一只金累丝点翠嵌宝石步摇,与那?身彩凤长袍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