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两人都没了言语,外头婆子丫鬟似有悉悉索索的响动,似乎被她们交谈声吵嚷起来。
黛玉凝神听了一回,便道:“你出去说一句,再使人倒一碗水来,说了这半日,竟有些渴了。”紫鹃答应一声,出去说了两句话,果然端了一盏温水来,且服侍着黛玉饮下。
两人再说几句闲话,便吹灭蜡烛,就此安睡下来。
及等翌日,紫鹃看黛玉形容,倒不觉比旧日差什么,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却也不好多说。倒是黛玉打叠起精神,着实吩咐了些事情,又命待凤姐过来,便请她过来相见。
紫鹃原知道了缘故,也不多问,自去料理事体。倒是凤姐过后送木头铜锡等东西来的时候,因听见黛玉言语,提及自家添补银钱,以作嫁妆之用云云,反倒好笑起来。
两人争持几句,终究情理在黛玉这里,原是林家嫁女,凤姐也只合收下银钱,却还是满口应承:“只是一应老太太、太太吩咐预备的东西,我是不能再动的,也用不着这些银钱。如今这银钱我且收下使着,若是用不着,便做你的压箱,不然就是老爷也不肯依的。”
黛玉见她收下,便也不愿争持,当即应下。
那边凤姐倒是盘算了一阵,先回了贾政,后头又与贾琏平儿提了两句,众人各有感慨,也不细论。只是往后一应婚嫁等物,倒是越发预备的顺遂。
如此日月更替,转眼就是将将七月。宝黛二人婚事,里头三书六礼,渐次铺展,两家又都是一人主张,顺风顺水便是做到了请期,凤姐又请道馆里算日子,说准了七月二十日,原是个好日子,色色妥当,眼瞧着便是男婚女嫁,转眼就在跟前。
恰巧这一秋来得竟比往年早,几阵小雨一过,便叫暑热散去了大半,眼瞧着金桂微微有些花芽绽出,丹菊悄悄点破几缕朱红,里头黛玉正与姊妹人等,细看嫁衣。
对襟大红袖衫,用金丝彩线满绣了龙凤鸳鸯,凤冠配饰,自是黄金灿烂,珠玉晶莹,整整齐齐一套放在那里,端得满堂生辉,叫人艳羡。
众人自然贺喜一回,打趣一回,又细细查看一番,见着色色齐整,自都放下心来,又说起旁个闲话来。里头一个湘云,虽则出阁已久,却仍不改旧年脾性,一时说话凑趣起来,忽得又念及诗词雅会,正要借话凑趣,以抒雅兴,忽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乱想。
众人都有些诧异,黛玉也看向紫鹃:“你去瞧瞧,外头怎么了?”
紫鹃答应一声,便自出去,不多时回来,却也难得添了几分慌乱,因凑到黛玉耳边说了两句。
“什么?”黛玉却自怔了片刻,才拧眉看向紫鹃:“什么四处城门落下,外头有北狄蛮夷的兵将?”
紫鹃见她询问,旁边宝钗等人也是神色一震,都露出郑重之色,因便道:“这小厮今儿原合该去城东咱们庄子那边收拾的,偏才到城门外,就瞧见烟尘滚滚,又有好些古怪的人骑马拿刀,呼呼喝喝便要往里面冲。
幸而他才出去,赶着跑将回来,才到里头,那城门便落下了,他瞧着那些个人,正拿刀胡乱砍伤,又有叫嚷着是北狄什么的,真个一团乱粥。他也是昏了头,不知怎么就跑将回来,又各处嚷嚷,方才被李管事叫人押住了,又使人灌了他一壶茶汤,才三不着两的,颠倒出这些话来。”
“竟有这等事!”湘云原就敏捷,又有豪侠气,当即站起身来:“那些蛮夷戎狄,竟也敢犯我华夏!”
她这一句落地,那边宝钗也紧着道:“这一桩事怕是不小,妹妹快打发人告诉凤姐姐是真。”
她这一句也提醒了黛玉,她心中稍作盘算,便将紫鹃并李管事叫来,命他们立时去贾家告诉,又着实嘱咐,命多多派人跟随李管事并紫鹃,必要结实可靠的健仆相随。
及等两人应承而去,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