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终究没个旁的法子,只得悻悻睡下。
待得翌日,他又去探了秦钟一回,拉着他的手,倒滴下泪来。
秦钟心中酸涩,却还劝他来:“这些琐碎事体,原不想说与你们听,平白污了耳朵,又无有区处。现今你知道了,好歹别挂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宝玉仍是耿耿于怀,思来想去的,终究将一件事说出:“只是先前不敢说与你们,现已是这么个境况,我也顾不得家丑两字,将这事托付你们先前老父责打我,不为旁个,却是智能儿有了身孕。她一个孤女,无有亲眷,现今庵堂也回不得,又被父亲赶出去,这些日子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我心内实在不安。若能寻得她来,哪怕我这时……”
他话还未说完,宝玉已是明白,忙打断那一通赌咒:“罢罢,你现今病着,何苦发这么个誓?若寻得她来,非但你安心些,这家里也有个主事的,又能照拂你,连着她也有个去处,有这几件好事在,我们必会尽心。你只管安心将养,若短了什么,只管告诉小厮。”
秦钟心内感激非常,又絮絮说了半晌话,直到吃了汤药,又有长随来催促,宝玉才恋恋不舍地去了。
待回到府中,恰撞上凤姐从那边园中过来,她见着宝玉神色郁郁,一阵风似得过去,忙叫住了他,问道:“宝玉,你这是打哪儿来?倒似心里有什么事。”
宝玉唉声叹气的,忽见着凤姐,又素知她能干的,不由福至心灵,忙拉着她到屋中,将秦钟之事道来。凤姐听了,虽则不喜那智能儿身份,可秦钟平素着实不错,又有旧日秦可卿的情分,终究道:“我道什么事,原是为了这么个人。那虽不是个什么好的,既有了身孕,他又这么病着,我不看旁的,也要看他姐姐旧日的情谊。你只管回去,这事我打发人一家一家寻去,总有个结果的。”
得了这么两句话,宝玉欢喜非常,连声应了,后头将事说与黛玉:“凤姐姐既是应了,想来这事终能成的。”
黛玉正拿着本书册子,歪头听了半天,见末了是这么个说头,不由羞他:“纵凤姐姐一百个口齿能干,到底也只能打发人出去寻。这一条是道儿,旁的就不是?休说旁的,只我这里打发人出去说一声,也多几个眼睛耳朵的。”
“话虽如此,这事到底有些关碍,要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宝玉却也想过一回,因道:“那智能儿本没个度牒,不过是老尼收养长大的,算不得僧尼。若她回来,有那么个名声在外,宗族里不肯,又添一桩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