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黛玉暗中向她说了些惜春并东府的嫌隙,又有东府那边似有些龌龊阴私的事,她就颇有些震动。然而,后头宝玉不得其所,惜春哭丧一事也料理了,她只说这事大约就过去了。没想着,这两人竟还不罢休,且寻出后头贾琏偷娶尤二姐的苗头来。
只是,她本就聪敏知机,又早将这些事思来想去嚼烂的,半晌后回过神来,不消多想什么,就道:“这等事,必要先告诉平儿。她向来忠心,做事又周全妥当,也最知道二爷并二奶奶向日的性情。竟是依着她说得来做,最妥当。”
平儿为人,无人不知的,宝玉并黛玉听了,自然点头,又道:“既如此,这事竟托与你说去。你们向日好,既好说话,也免得引凤姐姐疑窦。”
紫鹃点头应下。
下晌,她就寻了个由头,往凤姐屋里去,说两句话就拉了平儿出来,就将这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与她,又道:
“现今二奶奶将将临产的人了。宝二爷纵然知道,也不合说出去,又怕一时忽得闹出来,二奶奶气恼着了。因先前四姑娘那些话,我们姑娘也知道了些,他才与我们商议这事可不小,那到底是尤大奶奶的妹子,至不济,也要正经讨了来,做个二房的。”
从惜春说东府似有龌龊,到贾琏仿佛与尤二姐、尤三姐有染,饶是平儿有见识的,这时也听得有些怔忪。半日过去,她才叹一口气,竟不提旁个,先拉着紫鹃道:“还是你们姑娘有福,万万料不得,宝二爷平日里万事不管的,竟也有这样的心肠。”
紫鹃一笑,因道:“他哪日不是这么着?惯是伏低做小知冷着热的,又与我们姑娘什么干系?你这蹄子,说什么有福没福的。”
平儿也笑了,比出两根手指头,揶揄道:“真个没关系?这府里从上到下,哪个人能信?”
知道这说的是宝玉,紫鹃啐道:“真个跟了二奶奶,尽是嚼舌的。现还不饶人,你倒是说说,这桩事该是怎么区处?”
说及这个,平儿也收了那点笑,叹道:“还能怎么着,自然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心思重,又聪敏,事事摊在面前,寻法子了结倒还好。要是不然,她自家且要一番穷搜根治。既如此,倒还是省了前头的功夫,早回明了得好。再有,这回儿人事未成,又是家孝国孝的当头,又是有孕的,道理且在她这头,正能一股脑儿料理了。”
紫鹃点一点头,道:“虽这么说,你也缓缓着说,她虽养了这几个月,如今到底双身子的人,比不得往日。”
“你放心就是。”平儿笑道:“我们二爷什么性子,旁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晓得?早就有些疑心,只这几个月不理论罢了。”
正说着,忽而小红过来来寻她,说是二奶奶要什么东西,平儿与紫鹃再说两句体己话,便辞了去。
回头到了凤姐跟前,不是旁事,正是寻前儿娘家人送来的百家衣。
这也有个话头,凤姐出嫁数年,大姐儿都四五岁了的,还没个儿子,娘家人自然着急的。因又有个风俗,将一百个男孩儿的旧衣裁下一块,做成一件衣裳,搁在枕头下,就能生个儿子。
是以,王家送了两件,偏今儿收拾床榻,将一件洗了,另一件又不知放在哪里去了。
平儿回去,到里头拾缀拾缀,就将那件取出,搁在枕头下,又扶着凤姐坐下:“奶奶仔细些儿。”
凤姐安然坐下,又躺在大引枕上,任平儿将丝被盖在肚腹上,掖了被角,自己取了一盅杏仁酪,略吃了两口,才笑道:
“紫鹃那蹄子过来,没两句话就忙忙着拉了你出去,又说了这半日的话,究竟为了什么?想是这一阵家里也没个人照管,她们姊妹或是短了什么,倒也不好张口,便来问你?”
平儿叹道:“哪里是为了这样的小事!不是为了旁个,正是为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