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飞身下,苏梨贴身细汗。无意识她两手紧攀住他,痉挛地将他被她撕扯敞开的衬衣团握、紧紧抓住。
深深埋头,苏梨埋进他砰砰作乱的颈窝。她的呼吸似乎就只剩微渺一线。
仓促咬紧这仅仅一线气息,她呢喃:“别,慕飞,不要,不要离开我……”
顾慕飞正撑身欲起,却在一愣中猛然僵住了。
焦金的细发柔软簌簌。依在苏梨身上,他低头:“我不走。”
俯身以双肘支撑,他将她整个人紧护怀里,一动不敢动。直到,他听见闷在自己耳畔,苏梨这口呼吸徐徐平展。她渐次退回到她与他的现实。
迟迟,苏梨终于松手。
这次,一反往日里直接起身,顾慕飞翻身囫囵整理过,随手让苏梨就此枕着他的肩膀。他躺在她的身边。
一张单人床,蜷曲容纳下两个衣冠不整的成年人。他们却都不嫌挤。两人交叠紧贴,却只有呼吸同步起伏,默默无言。
又过许久,始终担心顾慕飞今晚不寻常的失控,苏梨试探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身边的顾慕飞已悄悄睡着。
他入睡得很匆匆,像终于把船在浪尖锚定好,船长和水手都确认过放心,才不小心沉入梦乡。
此时冷静,苏梨借月光与树影,终于仔细端详着他:在被她抓皱的银灰衬衫上,顾慕飞英俊出尘的左脸居然明显发红。
这却绝非来自于她。
只是,凭顾慕飞的身手,苏梨了解,没人可能把耳光扇近他的身。
除非。苏梨暗暗咬牙:顾慕飞故意放任。
她刚要怒意坐起,心底醋海洪波。眨眼,她想起,昨晚顾慕飞说过,他今天不是去给遗孀送抚恤金?
……
苏梨垂眸。
活着的人幸福侥幸,她无可狡辩。此时,她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顾慕飞松松敞开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与饱满的胸肌轮廓。他心口平静起伏。
说来,除去新年夜高烧百般不适;在苏梨面前,顾慕飞从来不曾先入睡过一回。
今天,他很累了吧。
心中暗暗猜想,不知顾慕飞一天怎样忙碌劳心;也不知遗孀究竟对他如何发泄怨怼。相反,苏梨却并不怎么想睡。
宿舍里过分安静。她耳边,只有顾慕飞沉稳的呼吸,就像她的世界也随他沉沉睡去。苏梨知道,正如俞赫预言。
她……恋爱了。
苏梨从未预料过。但她清楚,这感觉不可能错。
她一向冷情。在她多情外表与皎皎色相下,她内心总做着绝对冷酷的情感计较。她自我保护,于是坚持利己。在她根本不敢奢望的安全感下,她患得患失利益计算。
她可以“谈恋爱”,但她不会“爱一个人”。
苏梨哀伤地垂眸。从来,她连对人动心都鲜少。爱如此奢侈,从不肯成为她的一部分。
但,此刻。顾慕飞的心跳,就切实碰撞在她展开的掌心。跟随着,苏梨慢慢与顾慕飞的心跳节拍同频;她的心跳像不可遏止的潮汐。
它收紧,震颤,又再度轻盈、蓬松、充满信心地饱满起来,充盈起苏梨的整个身体,直到指尖末端。
这爱来的太真实、太迅猛、太势不可挡,让苏梨太措手不及。
蜷在臂弯里,小心翼翼,苏梨转过身,一点一点支撑自己欹坐起。她帮两人盖上被子,生怕把一向睡眠极浅、此时难得完全沉沉熟睡的顾慕飞惊醒。
她拿起床头的书,只想在此刻缓一缓自己的心。
又不知多久,她身旁依偎着,顾慕飞转了个身。他宽阔的身体把她的柔软完全占有、包围住,结实的手温暖搂抱她的小腹,像有所归属的孩子。
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