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持久,这种潜在取悦已然自动,被她遗忘。

“但,你怎么会?”

看进苏梨狐疑的双眸,顾慕飞轻轻一笑:“我自身经历,有感而发。每时每刻,我必须首要考虑他人观感。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确实,顾慕飞早就会利用自己的外貌,施加影响。

为平衡天生冷傲的长相,他将黑发染成太阳般暖融融焦金色。

每日着装,他更深思熟虑:见什么人,如何背景,要达成何种目的。小到领针袖扣,大到面料配色,他都会衣着不同倾向。就好像,他自身不过区区趁手工具。

从这个角度出发,对苏梨曾经的处境,难怪他感同身受。

只是。苏梨想起早上他们一同洗漱:顾慕飞的衬衫领看似自然敞开,其实,总经过他的细心调整。

这倒并非他偏执。

显然,对Butcher在他颈侧留下的长疤,他十分忌惮。后来,无论他们如何耳鬓厮磨,苏梨都小心躲过,不去触碰。

她知道,他还没能放下。

当顾慕飞终于情愿开口,与她讲起往事,偌大卧室里黑夜斜沉,全裹住他紧紧抱住她的心跳。他语气循循,依旧缺乏感情。

可事实触目惊心。

无论换谁,任由颈静脉被切开放血,还要目睹一手带大的亲妹妹被残忍虐待、逼他开口……茫茫火海,最终,只剩尸骨如炭。

他怎可能放得下?

现在,苏梨了然:为何,顾慕飞从心底憎恶暴力、憎恨财阀与黑道。

十一年前,天兴地隆两派分裂。地隆会听说有人与顾家有渊源,为逼出生父所在,他们把兄妹折磨拷打。

而手握天兴帮,唐权坐拥半壁江山,足有能力出手相救。但最终,身为生身父亲,唐权不闻不问、作壁上观。

回忆暗不见光。

在寡情叙述的最后,顾慕飞冷冷告诉她,这件事已永久结案。闵州地面,黑道只手遮天。两派相争,只死了一个小女孩。程士宁和死里逃生的他都无能为力。

这让多少人夜不能寐,乃至终身怀愧?

一座城前,一人自身好似蝼蚁。事实重要么?亦或者,它只对实权之人,取舍间棋子形状,才重要?

曾经无能为力的少年,终长成身旁杀伐果断的魔王。在彻底走进顾慕飞的梦魇之后,苏梨倒希望自己从未走进过。

如果,在他回忆里反复,那一切从未发生过。他又会怎样?他现在会在哪?

他会是商业精英?投行骨干?会成为小提琴演奏家?

他会去参加妹妹的毕业典礼。

他还会如此工于心计、殚精竭虑么?

想到此处,苏梨只紧紧牵住顾慕飞温暖的手。

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人群里活跳跳蹦出两道熟悉的身影:两张无忧无虑的笑脸,手挽着手,正热切向他们招手。

是周家大少爷周一,还有苏梨的朋友俞赫。

苏梨早知道他俩暧昧,少说也一年;但从何时,两人居然正式在一起了?

“梨花!”

热情洋溢,俞赫“蹭蹭蹭”几步就与苏梨扑抱在一起,两人原地转了一个圈。而白胖的周一大包小包,紧随其后。

眼看到苏梨身边的顾慕飞,周一却有些不好意思。

他赧然咧嘴一笑:“嘿,顾少,看来周末被奴役的,不只我一个啊。”

难得再被人打趣,顾慕飞竟哭笑不得:两人恍惚间竟像又重回校园,重温年少时荒诞的时光。

看来,上次顾慕飞所说那些话,分寸虽重了些,但周一也总算彻底想明白了。

“慕飞,我和赫宝去喝个下午茶。”转头,苏梨笑容烂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