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情眉目低沉,对那半路拦阻她的书生生出埋怨,若没他们多事,说不得她早就回来了。

她这模样,容令看在眼里不厚道地笑出来:“太女及笄,便为成人。据我所知,张家、柳家、宋家,可都在张罗往东宫送人呢。

“阿桢,你得早做准备。”

阳光下,萧情眼睛微眯:“送人?阿宁又不会喜欢那些。”

“做正经太女妃确实差得远,但做个暖床的妾室,以各家的热心,未尝不能运作。”

“阿娘!”

两句话把女儿惹烦了,容令一手支颐:“你和阿娘说准话,那孩子,你到底中不中意?”

四下无外人,萧情闭了眼,嫩白的脸蛋儿被阳光照着晕出浅浅的一层绯色,她道:“我只当阿宁是妹妹,哪有儿女私情?”

啧。

容令不客气地朝女儿翻了白眼:“随你罢,娘不催你,你慢慢想清楚。”

连中意个人都想不明白,还才女呢?

当娘的拍拍袖子,懒得和看起来聪明实则连喜欢和爱都分不清的小傻瓜相处。

走前她轻哼:“你若中意,以阿宁对你的缠人劲保不齐也是那样想你。阿桢好宝贝,拒绝之前,先问问你的心。”

她走是走了,搅得萧情一向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她晕乎乎地想,阿宁才多大啊,怎么就有人丧心病狂地想在她宫里送人了呢?

暖床?

暖床也不行!

容令回屋趴在窗子看着顾自生闷气的女儿,笑得眉眼弯弯。

萧旗木捧著书卷抬起头,看到发妻孩子气地隔窗瞧女儿的‘笑话’,心生无奈。

以男子的角度他不愿女儿找个女郎,可若这女郎是出类拔萃的太女,似乎又可行了。

太女纵是女子,也是普天下最配得上他家阿桢的女子帝后嫡出的血脉,身兼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优点,挑不出一丝不好。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怎么就认定那位了?”

他问容令,容令扭头看他:“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可好成太女这般的男儿,哪有?

“那孩子我看着极好,打小就知道疼咱家阿桢,人品端正,颇有圣人气象。重要的是胸襟广阔,是个能容人的。”

她歇了看女儿笑话的心,坐到萧旗木身边:“阿桢脾气大,心气高,必须有个秉性温和,样样出挑的人镇着。

“太女很好,知根知底,陛下和娘娘也很好,以后不会给咱们阿桢委屈受,况且做了太女妃,阿桢以后也无需向人低头,岂不妙哉?”

听起来此事她思量已久,连女儿嫁人后的处境都考虑地面面俱到。

萧旗木惊讶:“娘娘是怎么想的?咱们阿桢……”

“娘娘怎么想,取决于太女怎么想。娘娘是位好母亲,总要阿桢阿宁两情相悦,婚事才能提上日程。”

萧情在庭院生了顿闷气,迈步往书房走去。

东宫。

宫人话音落下,皇太女肉眼可见地皱了眉,她挥挥手,宫婢鱼贯而出。

她的及笄之礼阿桢姐姐没能赶回来,是先后被一群书生半路阻拦,而书生阻拦阿桢姐姐,是为示爱。

真是没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佑宁徐徐吐出一口气。

阿桢姐姐忽然问她可有心仪之人,是她偷偷有了心上人,所以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一想到阿桢姐姐有了心上人,她心中一痛。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

天还没明,萧情眼下罕见地蒙了一层淡青。

做了大半夜糊涂梦,醒来想起阿宁,她心底不是滋味,是以白日在宫中见到太女殿下,眼神不自觉地多出两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