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梦脸一垮,眼神划过一抹轻蔑:“不过一无耻纨绔罢了。”
她不想说这门亲事爹爹看走了眼,可提到她那夫婿时的阴沉脸色,想也知道这婚事她并不满意。
“好在你们来了。”蓝梦梦低头长叹:“这日子我早就受够了,素日没个知心的,掏心掏肺的话说出去没准还得惹麻烦。”
她眉眼看起来的确比年少时多了几分沉寂,池蘅不解:“在鸾城,还有你们蓝家堡搞不定的人?”
一个夫婿罢了,实在没法过日子,休了便是。
如今大佑朝婚姻法一次次地修补完善,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男男女女不被婚姻辖制?
想不通蓝梦梦这样骄傲任性的人为何还会屈从于‘以夫为纲’的管束。
蓝梦梦痛痛快快仰头喝了一口酒,酒碗放下,眼圈泛红:“我眼中的‘无耻纨绔’,是鸾城有名的‘泽玉公子’,人人都道我好福分,岂不知那人道貌岸然,装得好一个大尾巴狼。
“我说他是畜生,谁肯信?恐怕都得扭过头来指责我不惜福。
“他对爹爹有救命之恩,周家也屡次相助蓝家堡,爹爹年前从堡主位置退下来将位子交给大哥,我若在这个节骨眼闹着退婚,人言可畏,不会向着蓝家。”
再多的话她羞于启齿,咽回肚子。
周家这几年迅速在鸾城崛起,这婚事对两家都有好处。
周器与她有过约定,生个孩子便可和离,她不肯,一直拖到现在。
嫁进周家后被日夜看管,如无必要不得迈出房门一步,这事听起来荒诞,她堂堂蓝家堡堡主的掌上明珠,怎就能如此憋屈?
可事实真就如此,女子嫁了人,娘家再强也不能时时盯着、看着,所有人都被周器蒙在鼓里,当他是‘泽玉公子’。
先入为主的印象深深刻在人们心中,即便夫妻二人有了摩擦,人们也会首先指责她不守妇道,整日胡作非为令自家夫君为难。
起初她向大哥求助,大哥当她是刚嫁了人不适应,说周器是爹爹精挑细选的好男人、好女婿。
她气得大哭一顿,反而被大哥苦口婆心说教,要她早日为周家生一儿半女。
大哥如此,爹爹也被周器蒙了心。
倒是想激怒周器要周器打她一顿,可那畜生油盐不进,只管好生养着她,养得白白嫩嫩,倘她不愿,根本不动她一根手指。
她求助无门,人微力薄,渐渐歇了寻求外援的心。
只想着哪日真烦了这压抑的日子,直接往周器吃饭的碗里投.毒,拉着他一了百了。
不得不说,对大哥,对爹爹,她是失望的。
往事不堪回首,此次还是她趁周器出门,打着为夫君祈福的名义才从府里出来。
便是现在,侍婢们在外给足她‘当家主母’的面子不敢偷听她与旧友的谈话,可等周器回来,指不定要怎么盘问。
池沈两人来鸾城几日也听过‘泽玉公子’的美名,那是一个大人小孩都交口称赞的人。
蓝梦梦家世显赫尚且婚后过得不如意,清和直觉最重要的部分她并未吐露,转念一想,兴许到了嘴边又被咽回的话对昔日骄傲的大小姐而言是分外难堪的。
“和你们说一说,我心里痛快不少。”
说话的功夫,婢子又怯声催促。
蓝梦梦耷拉着眉,一场偶遇,到了日落黄昏,她也没敢往家里带人。
说到底这几年求助无门的经历仍是消磨不少她性子里的张扬自信。
周家那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以前她恨不得拉着所有人都来看看,如今嘛,何必呀,在旧友面前难堪,罢了。
左右活着也没多少滋味。
她看了眼天边金灿灿的霞光,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