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那年他蒙面抢亲时,穿着一身嫁衣的新娘子是那样的惶恐不安充满抗拒,可等他掀开面纱,她呆愣在那,忽然扑进自己怀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红了眼,一声声喊着“别再丢下她了”。
那一哭,哭了好久,哭得池英心都跟着碎了。
他动心太早,她动心太晚,中间隔了几年自认为的‘阴阳两隔’,所幸命运还是将他们绑在一块儿。
打从那起,人淡如菊的姑娘从不争到争,争他的宠爱,争他在意的眼神,争所有能争的。
池英怨她明明不是那样狠心的人,却把所有的心狠都给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亲骨肉,他怨她整日关在屋子里不说一句话,却也心疼她。
这样郁结下来,怎生是好?
旁人都怨她怪她不理她,他能那样吗?
在池英心里,李莹莹还是昔年那个穿着嫁衣哭晕在他怀里的姑娘。
他忍下所有心酸,动作轻柔地揽她入怀,企图用体温驱散她心里的冷意。
婚姻从来不是爱情的美满归宿,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崭新开始。
他彻夜不寐,心想:既然莹莹见不得这孩子,便送走罢。
送到能将她养活的人手里,好过在王府受亲娘冷待,好过让更多人知道,这是个没娘疼的小可怜。
他初初为父,正是疼爱女儿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无异于拿刀子在心口剜去一块肉。
池英愧疚难当,沉沉吐出一口郁气。
天明,奶娘急慌慌在门外道:“王爷,王妃,小郡主又发高热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池英衣衫齐整:“孩子呢?”
“你做什么去?!”
李如啄披着外衣在门内喊住他。
池英闻声回头,心存幻想道:“我抱咱们女儿入宫一趟。”
夫妻二人最是默契,他话音刚落,李如啄本来没多少血色的脸更是苍白,她指尖颤抖,嘴唇微张,却没声音从喉咙发出来。
“莹莹。”他认真道:“我要抱咱们女儿入宫了。”
抱进去容易,再想随随便便抱出来,可就难了。他有意让出女儿,李如啄哪能听不出他弦外之音?
她怔在那,刹那念头纷杂。
她不喜欢这个女儿,恨她是女儿,也恨她害得自己亏了身子,鬼门关走一趟差点没回来。
可她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真的无情?
你是要爱她,还是要弃了她?
你不爱她,但她是无辜的,又何必要受你针扎一般的迁怒?
池英希望她出口留人。
他紧紧注视心爱的发妻,目露乞求。
“入宫罢。”李如啄生生挤出一丝笑来:“宫里能人诸多,入了宫,她许能健康长大。”
池英眼里的光芒瞬息黯淡下来:“知道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王妃并未再多说一字。
事已至此,勇王抱着生病的女儿怀着焦急的心入宫,见了池蘅,一头拜伏下去:“陛下!求救救臣的孩子!”
发着高热的婴孩被塞到怀里,池蘅整个人都是懵的。
只是她没敢迟疑,更没敢多想皇兄意欲何为,她看了池英一眼,那一眼隐有责怪,责怪他为何连个初生的婴儿都照顾不好。
大佑朝头一位命运多舛的小郡主被安置在【明承殿】,皇帝陛下寝宫。
人烧成这样子,再不退烧,病好了也会成为痴儿.
池蘅派人去请皇后,而后不做迟疑地解开婴儿厚厚的襁褓,将人放在温水之中,以阴阳二气调和她体内微弱的气机。
柔若春风的真气带走幼儿五脏六腑浮起的燥热,高热降下来,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