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是不是被你惯坏了?你宠了她多年,一朝抽身离去,她没法爱你,只能断情。
“她这性子,既不像阿爹也不像阿娘,热的时候能把人暖化,冷的时候不留余地。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余地,但她还是对你念旧情。
“感动罢?你那样待她,她还是想着你的好。她不愿再爱你,但心里还有你。
“她吃光你做的芙蓉糕,与我谈笑几句少时烂漫天真的趣事。
“真是可笑!咱们所有人都长大了,哪来的那么多烂漫天真?我且哄着她,与她说说你的好,说说曾经的事。
“拿话不住刺她心,她疼了,便不再与我言语,一个人闷在那。她那时已有七个月身孕,说想要一个女儿,提到女儿,眉目尽是温良,我嫉妒坏了。”
谢折枝一口气说这许多,气喘吁吁,捂着胸口不乏恶意地笑道:“你还想听什么?听谢折眉如何忍受寒毒之苦?听她怎么拚死生下来的女儿?听”
啪!
响亮的一巴掌。
谢行楼身子颤抖,如风中被扯碎的枫叶。
她双目泛红,衣袍无风自动,一股骇然玄妙的气息轰然降临她身,她木然地望向虚空,像是穿过时间与空间的裂缝,看到未发生之事。
“杀你之人……池蘅!”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上达天听。
得上苍应允,此事无可转圜。
谢行楼僵立半晌,没再多看眼前人一眼,拂袖黯然离去。
竟是如此。
阿眉竟是如此去的……
想她未离京前变着花样为阿眉做各样的糕点,她从未碰过芙蓉糕。
谢折玉在她身边时,她视芙蓉糕为天底下第一难吃之物,谢折玉走了,不要她了,她却能念着两人昔日的好尝尝这第一难吃之物。
谢行楼踉踉跄跄走到正堂,发现清和仍未走。
她少有失态之时,清和便当眼睛瞎了,心盲了,端起熬好的汤药递过去,软声道:“姨母。”
“怎么还没走?”
“不放心。”
一句“不放心”,行楼心尖刺痛,急忙垂眸喝下温热的药汁。
“受伤了要喝药,难过了要抱抱。我抱抱姨母,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倾身上前,权当不知两位长辈少时的情爱纠葛,温柔环过姨母发颤的肩:“都过去了。阿娘不会怪你,姨母也无需自责。”
“我去看看谢折枝。”
“清和!”
谢行楼喊住她:“你今日杀不了她。”
“为何?”
“清宴要来了。”
沈清宴谢折枝之子。
“今日杀不了,明日呢?”
“她有她的死路。”
清和远山眉微凝:“姨母?”
“她不会死在你我之手,时机到了,自有人杀她。”
“她能活过今年吗?”
这种断人寿数的轻易不可教外人晓得,然而她问了,谢行楼摇摇头:“她会死在今年。”
死在你最爱的人手里。
忆起‘言灵’之时窥见的破碎画面,她眸色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怜惜:“和我说说阿池,可好?你与她如何了?”
清和从姨母这事先得知无法手刃仇人,心情低落,然人各有命,若谢折枝注定不会死在她手,无论她怎样费尽心机,都会有人拦阻。
天意与人意,人意的力量太过渺小。
她轻叹:“我们边走边说。”
她因谢折枝之故不愿见谢折枝的亲儿子,情有可原,谢行楼牵着她手,两人走向后院更深处。
提到池蘅,她精神这才好些:“她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