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猜不透。

或许,是不敢想。

清和将兔子灯捧在怀,亲昵地抚过兔子的两只耳朵,满目柔情:

“她是上苍降下的第二颗紫微星,是赵氏父子的死敌,是往后坐在皇位为万民带来福祉的君王。所以,赵潜不惜一切代价都想杀她。”

“帝星!?你说阿蘅是帝星?”沈延恩震惊当场。

“十八年前,盛京忽生异象,天象示警,天有二星。同为帝星,一星晦,一星明,注定相杀。可叹赵潜不思反省一意孤行,他的昏庸,爹爹也看到了。”

清和歪头看他:“我心向她,爹爹呢?”

“你心向他……”

沈大将军低声喃喃,面色倏然惊变:“阿蘅是女子?她是女子又怎会和你”

质问声戛然而止。

藉着幽幽的烛火,他总算看清女儿冷静到冰寒的双眸:“两情相悦,为何不能?”

“两情相悦?”沈延恩气急问道:“你与她到了哪种地步?!”

似是听到有趣的笑话,她动作轻柔地放下兔子灯,掀唇慢语:“肌肤相亲,水.乳.交融。今晚,女儿还要同她相会,与她共枕一榻,耳鬓厮磨。”

号令三军的沈大将军一时不知该为哪句话感到震惊。

这就是他的女儿?

这竟是他的女儿??

他气得胡子乱颤,英俊的面容闪过沉沉的痛苦和羞于启齿的狼狈:“你……你……”

他眼前发黑,手死死撑在扶手。

“女儿不孝,未能按照爹爹所想去活。”

清和敛衣跪地,声如玉碎:“然我这一生,苦痛良多,寿数不可比之常人,阿池疼我爱我,是我之福分,我亦疼她爱她,不能没有她。

“曾有高人言,女儿之命皆系于她身,我想也是。爹爹若想女儿死,便直接提刀冲到池家杀了她罢。这样,黄泉路上,我俩都有伴儿。”

她跪地等待良久,跪得膝盖发僵发疼,地砖的冷渗入骨髓,她脸色霜白,身子颤抖。

沈延恩见状一顿心疼,直欲扶她起身。

便听她沉静开口:“女儿跪不住了,爹爹若下不了手,权当不知情罢。”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身子羸弱不堪,沈延恩心里既苦且疼,不知如何训斥,如何劝慰。

他甚而在想,若阿眉还在,她会如何?

她可会同意女儿和一个身具天命的女子暧.昧纠缠?

“你要去哪儿?”

清和步子一顿,头也没回:“我去找她。”

沈延恩心口发堵,刹那竟也忘了池蘅是女子这回事,寒声道:“你竟上赶着被人欺负么?”

“怎就成我上赶着被欺负?我巴巴跑去欺负她还不成?”

“……”

一物降一物,在外沈大将军一张冷面能吓退不少人,可对着谈笑晏晏苍白病弱,心性一点不弱于他的女儿,沈延恩哑口无言,一败再败。

出了密室,眼睁睁看着女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心猛地提起来,后悔要她跪在那许久。

“婉婉!”

墙后面,池蘅站在梯子心差点从嗓子眼飞出去。

闻声看到她担忧的小白脸,沈延恩咬牙切齿。

一想到是这么个‘祸害’勾.引了他家女儿,他恨得牙痒,恨恨骂了声“兔崽子”。

又见险些栽倒的女儿提着裙角脚步轻快地朝她跑过去,恍如奔赴人世间所有能想到的美好前程,他心下一痛。

池蘅被岳父大人狠瞪了眼,吓得神魂大冒。

然而瞧见朝她跑来的沈婉婉,胆气再度回到她身体,越过那道墙,手脚麻利地当着沈大将军的面抱起媳妇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