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会记一辈子。
带到棺材里去也忘不了。
很多人说起沈家嫡女常爱夸赞一句大气,其实清和看起来大气,实则小性。
她自有大局为重放眼天下的胸襟格局,也时而心眼小,越和她亲近越懂她的小性,但多少年了,见识过的人寥寥可数。
只是这小性是从何而来的呢?
就是从那块落在地上的白糖糕起。
五岁大的孩子,天真无邪,长在将军府无亲娘疼宠,无父辈偏待,有一个鸠占鹊巢的姨母,一个心偏到姥姥家的祖母,打小被迫学会察言观色,聪明地不让人费心。
不知从哪儿听祖母想吃白糖糕,捧着盒子里舍不得吃的糕糕紧张递过去,得到的是毫不掩饰的冷眼与嫌恶。
祖母不客气地将她白嫩嫩热乎乎的白糖糕掀翻在地,她没有哭,睁大眼,狠狠记在心。
记住不是为了记恨,是为警戒自己,以后莫要把一颗真心捧出来给人随意践踏。
后来年岁渐长,沈清和大概领悟老夫人为何对儿媳,对孙女百般厌恶。
她厌恶的不是阿娘,不是自己,是屡次为阿娘顶撞她的爹爹。
然爹爹是沈家顶梁柱,是运朝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沈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于是这恨只能被他所钟爱的妻女承担。
说白了,老夫人厌恶的是被人违逆的恶感。
清和十指翻飞为祖母剥开柑橘,精美地仿若一副流动的画。
橘子瓣细致地摆在瓷盘,老夫人开始还在发呆,后来尝了两瓣酸酸甜甜的橘子,茫茫然不说话。
“不是说人老了,心会变软吗?”
清和往嘴边塞了一瓣柑橘,很酸。
她忍着酸味儿咽下去,轻笑:“看来是骗人的。我去喊清宴,清宴懂得怎么逗您笑。”
转身离开之际她听到老夫人含糊不清地喊着孙子的名,心尖说不清是酸是苦又或者是难言的解脱。
烟花飞到高空,彭!炸开一朵大大的花,她抬头望向绚烂迷人、只求刹那灿烂的花儿,释然一笑。
“姐。”
姐弟俩难得有机会并肩立在走廊,清和浅浅应了声,歪头细细看他稍微褪去青涩的面部轮廓:“新年好。”
“新年好。”
“多吃点,书院饭食不好吗?”
“很好,可能是读书太累,我远没长姐聪明,那些晦涩文章,如何都做不到一看就明,触类旁通。”
清和眼底倒映璀璨烟花的影,嗓音柔和:“在书院开心吗?”
沈清宴沉默半晌:“开心。”
总比在家开心。在家有说不清的烦恼,去到外面,天高云阔。
“那就为你的‘开心’努力罢。”
“嗯!”
“你看,风筝飞过墙来了。”
清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见一只画着长耳朵的兔子飞到沈家院来。
一墙之隔,池家。
池蘅热切地支使她大哥:“高点,高点大哥,再高点,低了婉婉看不见!”
她腰伤没完全好,家里众人舍不得要她动弹,年三十放风筝的事落到大公子池英身上,池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风筝放上天,累得额头冒汗,心道:风筝放这么高,沈姑娘得多眼瞎才看不见?
长耳的兔子风筝清和看得清清楚楚,左边耳朵写着‘开开心心’,右边耳朵写着‘欢欢喜喜’,横批:‘记得想我’。
她腹诽:幼稚不幼稚啊!
却还是被这幼稚的把戏哄得所有愁烦都放飞。
不一样了。
阿姐变得不一样了。
沈清宴站在身侧看她笑靥温柔,眼角眉梢洋溢喜气,那是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