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末毛笔简单勾出一个哭脸一个怒脸,清和严肃的表情被她打破。

山河锦绣,暗疮早生,除之必要流血。

她庆幸阿池有此觉悟,庆幸她没在安乐无忧里迷失胆魄心气。

看来起先蒙在鼓里被迫与贵妃‘勾搭成奸’委实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只是‘假孕’……

陛下想以血脉子嗣一举破坏两府荣辱与共的局面,彻底铲除池家,摧毁池家世世代代用鲜血铸就的荣耀,不仅要杀心,更要诛心。可见对柱国将军府恨意入骨以至疯魔。

贵妃娘娘以‘假孕’安稳帝心,料想‘假孕’之后还会有‘滑胎’一说。

让陛下眼睁睁看着毒计破灭,这也是在‘诛心’。

君王与重臣的厮杀只会愈演愈烈,不会因任何一方的心慈手软留情。

谁先稳不住,谁就先失赢面,此乃攻心之战。

池家铁心要反,沈家呢?

“……但愿诸般变数不会影响你我婚事。我眼瞅要十八,姐姐立春也满二十,你我婚事乃陛下金口玉言,皇室强硬插.手重臣联姻之事,哪日成婚也需宫里颁布旨意,麻烦至极。

“我又要说权势二字,权势压死人。陛下显眼不愿两府结亲,当初定下三年后举办婚宴,距兰羡之身死比武招亲之日已过三年零三月,一拖再拖,我看他还能怎么拖?

“大不了我去哭一哭,说我想媳妇,想早点在温柔乡杀它个七进七出,豁出脸皮也要羞一羞陛下。

“唉,我豁出脸皮无妨,怕就怕陛下脑袋有包,他到底是一国之君,若存心不要脸,疯起来我也没辙。

“不仅我没辙,两府又怎能因陛下拖延婚期而反,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滑天下之大稽,史书上都得由后人嘲笑。这都什么事?

“我是真想娶姐姐入家门,孤枕寒衾,姐姐被窝睡起来远没我暖和,睡被窝不如睡我,我非常好睡,谁试谁知道。

“家国大事阅后即焚,至于我的‘污言秽语’,姐姐自行处置。

“婉婉的阿池,留。”

十几张书信看下来,清和屈指弹在书信一角,笑:“你还知道是‘污言秽语’啊。长大了了不起?看把你得意的。”

她虽心疼那一页页的肺腑之言,却知马虎不得。

白纸黑字焚成灰,余下几页儿女情长的私房话,她没有回信,也不想回信。

她辛苦追逐一人,如今阿池初窥情爱,她想尝尝被偏爱的滋味。

不是出于对青梅的偏爱,而是真正的她心眼认定的未婚妻,是能在温柔乡里一起杀个七进七出的亲密关系。

不过七进七出对她而言甚难。

单想想,命都要闹没了。

温温婉婉的沈姑娘一点都不嫌弃心尖人话糙,话糙心细,蛮好的,很新奇。

她喜欢阿池手持唐刀的年少沉稳,也喜欢她毛毛躁躁隐晦卖弄。

如此甚好。

……

且说池蘅写完给未婚妻的十几页长信,嘿嘿笑得合不拢嘴,她写得痛快,存心把话说得糙,像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多成熟。

有着这个年纪的不服输和较真。

她与贵妃姐姐逢场作戏期间蒙受教导,虽是假的,也确实长了点见识。

又与婉婉隔衣撞.腰行隐秘之欢,说起来还是先被动后主动,她得扳回一局。

况且这样说话有这样的妙处。

极为舒爽。

尤其试想婉婉看到信后的反应,她迫不及待地想把信送出去。

没等她交代极为妥帖的心腹送信,柳琴送治腰伤的方子来。

柳瑟乃婉婉信得过的人,信交给她,看着她翻过高墙,池蘅这才喜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