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夫人端药过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守在榻前不住掉眼泪,慌得险些没端稳药碗:“阿蘅,你、你哭什么?”

池蘅哭得眼睛泛红,一边掉金豆子,一边抽噎两声:“我、我在替婉婉哭,我哭过了,她以后就没那么多泪要流了。”

熬碗药而已,好好的小棉袄成了犯痴的小棉袄,池夫人心疼地揉搓她小脸:“再哭下去药就凉了。”

“……”

“莫要哭了,眼泪掉进药碗,你要清和怎么喝?”

这话一下子扼住小将军咽喉,池蘅潦草地擦干眼泪,发现衣袖都是之前抹过的血,又想到婉婉吐这一口血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她眼泪滚烫,放下药碗哭着拐到屏风换新衣。

换好簇新的衣袍,她泪也止住,坐在床沿,眼里只有一什沈清和,再无其他。

“婉婉,我替你哭过了,咱俩不分彼此,你以后就不要哭了。”

她吹去瓷勺表层汤药的热气,提心吊胆很怕这药喂不进去。

好在婉婉昏睡着也不难为她,汤药入喉,池蘅捏着帕子小心为她擦拭唇角溢出的药渍。

池夫人看了两眼,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她这傻女儿……

从前她只担心清和求而不得,现在,她很怕阿蘅一头栽进去出不来。

天生帝星,可多情可薄情,唯独深情能致命。

她最后望了一眼,听着内室传来的絮叨低语,轻捏眉心,旋即迈出门。

“怎么样?”池衍守在外面问道。

池夫人张口欲言,话到嘴边看清沈延恩那张脸,干脆闭嘴。

等池衍再替亲家问,她冷笑一声:“沈家事我本无权干涉,可清和开春就要做我池家儿媳,订了婚,就是我儿命里的伴侣,她这条命,不止是你将的,是谢折眉、是我家阿蘅护着的。好好的孩子郁结于心,你可知哄她一笑,我儿要费多公思量?”

她气得挥袖便走,池衍心疼媳妇,丢下沉延恩赶紧追上她:“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夫妻俩的低言碎语沈延恩听不分明,天地凄冷,剩他一什孤家寡人。

很多年前阿眉也和他使过性子,那时他挖空心思哄她多笑笑,如今回首,竟有前尘那般遥远。

明知女儿就在门内,他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

喂完药,池蘅红着眼出门,走出门和沈延恩面面相觑,倏地,她脸一沉,准翁婿三两步退到庭院打得不可开交。

拳拳到肉,一味发泄式的打法。

沈延恩到底顾及这是婉婉所爱的,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思有心退让,哪知池蘅根本不领情,几次被打倒又从雪地爬起来。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将门很多时候奉行的原则是手底下见真章,池蘅最后一拳打在沈延恩肩膀,一拳之力,也不知怎么打出来的,逼得镇国大将军接连倒退三步。

打中了人,为婉婉出了口恶气,池小将军一瘸一拐地进门。

重新坐在床前,半什时辰后,被扫中的小腿疼痛消去,池蘅趴在床边无精打采:“婉婉,我为了你可得罪未来岳父了,你再不醒来,一会我还去找他打。”

说不清是药效发作,还是她的碎碎念太磨人,床榻上的公女缓缓睁开眼:“别去……”

等打得过了再去,打不过,去了也是吃亏。

池蘅惊呼出声:“婉婉,你醒了!”

醒来的清和被她抱了满怀,这一刻,什么沈家,什么谢家,都被抛之脑后。

清和撑起力气回抱她,心想:以后她会和阿池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大将军的位子世袭罔替轮不到阿池,以后成亲搬出府,她们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她存心不去想两府与皇室之间怪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