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外界广为猜测的雷电,甚至与他先前所感受到的木质灵息相行甚远,却又实实在在以其强横之姿,轻松凌驾于八系之上。
他甚至听见窗外被灵力引动的阵阵雷鸣。
随着实力愈发攀升,床上之人原先的燥热逐渐发展为洗经脱髓的剧烈疼痛,强大的威压时断时续,空气中震颤的灵波有如他再度握紧她的手所感到的冰冷。
“绫杳…绫杳…?!”
他垂眸看着无助地半倚在他怀中的娇小,却见着床上之人不知何时已然双眸微睁,满目的虚白与迷茫,浑浊的杏眸中印着他紧绷狼狈的脸,身体几乎因避无可避的剧烈疼痛蜷缩成一团…半晌之后,他才从那嗫喏得几乎听不清声音的口型中读出了一个字:
“……疼…”
那双眼睛似是看着他,又好似如初生的小奶猫般镀上了一层薄膜,眼中无助失焦感加之怀中之人继而扑空的摸索几乎令他瞬然肯定了方才的猜测――
拓跋弘忍不住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双平日绽出熠熠眸光的杏眸却依旧神游天外。
“…你…?”
间歇性的疼痛暂歇,却乎令得面前之人恢复了几分思考的能力。
摸索的小手沿着他的臂膀一路而上,不自觉僵硬的身体令得肌肉都一块块板结,直至那湿辘辘的掌心抚过他因紧张不断轻颤的睫毛之时,拓跋弘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可怕:“我……”
“…六哥哥?”
僵硬的猛然身躯一震。
垂眸却见着小姑娘的头恰好压在他腰腹的衣摆上,耳侧枕着一个粗制滥造、甚至连针脚都走得崎岖难看的香包。
…………
他确实是个小偷。
拓跋弘仅可记的记忆,便是小时候被母亲抛弃在青崖后,同那些异族小孩、流浪汉争抢食物、打砸偷抢,那时正值饥荒,唯有如此,才能搏得一线生机,中间度过了很长的、平静的日子,自涂牙许些年前找到他后,他便再度重拾旧业,许些中原远渡的商队费尽人力物力换来的金银珠宝、香料丝绸甚至只是小憩了个午休,便被他悄无声息地偷了个一干二净。
他偷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拓跋弘自己有时都很难记得,些许是计划依旧,也许只是临时起意,他更愿意将这些东西都称为无主之物…这世间朗朗之大,又有什么东西是真真切切向来属于某个人的麽?
有时候,人连自己的命都难以掌控。
他只不过是拿。
就像绫杳在功课的演算纸堆里沉沉睡去的那一日,他自作主张地,拿走了某个向来唾弃女红乃是封建‘裹小脑’功课的小姑娘的第一件作品。
香料是他一件一件从不同的商队中顺来的,甚至连针线,包括外头皱皱巴巴被揉在一处的布头也是他特意为她深夜潜入最好的丝绸坊弄来的…某个傻子不知从哪个不靠谱的江湖游医嘴里听了什么‘延年益寿、复体康健’的香囊配方,便兴冲冲地大笔一挥臭着脸让他去弄…可这哪像求人的样子?
拓跋弘拿得心安理得,就算是杀人放火,也需要一些辛苦费的。
再说又是做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嗝屁的病秧子,与其给要死的人‘复体康健’,还不若给他这个能跑能跳能偷东西能逗她笑的大帅哥‘延年益寿’,真是不识好歹。
他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要被这个眼睛长歪的人气死。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睡醒一觉的小姑娘以为被梦游的自己踹到了哪去,甚至怀疑房间了闹了老鼠,他得意洋洋地抱着手坐在窗栏上眼见着某个焦头烂额的傻缺骂骂咧咧地把整个房间都给翻了一通,还泄愤般地将唯一一窝面黄肌瘦的蟑螂一家整整齐齐给送上了西天…有好几天,绫杳都不得不用软和些的布缠